邪魅城守叫安居蛋,它恭请开启护城大阵的声音简直如响彻了九天十地一般,长久地空中回荡着。
我心中顿时一凛,赌鬼军师的预言应验了,早先在进入丰城之时就听老叫花子说过,虽然我当初连魍臣都杀过,但那是在阳世,在阴司,主场作战的邪祟,实力要比在阳世游走的邪祟强大的多,这还不算,在每一个城中,都有护城大阵,那可是可以越两级甚至三级诛杀来犯之敌的存在。
安居蛋的声音未落,醴渊城上空已然黑压压的一片,天空中浓黑如墨的阴气陡然出现,一副黑云压顶城欲催的景象。
在这些黑云之间,轰隆隆地响着一些很压抑、很低沉,却又充满了邪异的声音,搅扰的人心绪不宁。
我知道,这便是那个所谓护城大阵引发的结果了,动静终于算是闹大了,我却有些心悸,不是怕这大阵会对我怎么样,而是担心众人的安危。
丢爷还在城门上头,我大声向她喊:“丢丢你快下来。”
丢爷听到了,也有想与众人汇合的动作,但是它脱不开身,那些恶鬼兵士对她的缠斗比之前更加疯狂。
敌人不想让我们达到的目的,必然是它们的杀招所在,这个最起码的对敌常识让我的心里一阵紧似一阵,老叫花子已经走了,我绝对不能允许丢丢再出什么事儿!
当下心中一横,我迎着与斯那夏和胡煜童缠斗的那些恶鬼兵士冲了上去,脚下天玄剑步舞起的同时,身上七星符已经频频闪烁,我这般奔跑着,一口气将七门道尊秘术在不同的地方施展了两次,因为要同时操控两套七星符,身心顿时就有些疲累。
我这是第一次这样做,身心的疲累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至少说明,同时操控两套七星符,是照样可以击杀邪祟的,只是我心里却有些恨意,恨自己不能飞起来,无法去解救城门上的丢丢。
地面上,那些与斯那夏和胡煜童缠斗的恶鬼兵士已经尽皆陷入了我的两套七星符之中难以脱身,除了我之外,其她人歇去了压力,我急忙跟她们说:“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去想办法把丢丢给我弄下来。我在这里对付这些兵士,还有,也见识一下这所谓的护城大阵!”
咆咪等领命奔出去了,她比其她人强些,自己可以爬上城楼,斯那夏将手中彩带打将了出去,一头抓在呜咪的手中,赌鬼军师这时也将透明的身体暴涨起来,双手举着胡煜童,以期将他送上城头去。
然而,这个时候,天空中的黑云突然惊雷一般地炸响了一声,紧接着,那种很邪异的声音陡然放大,震着人耳膜的同时,似乎能钻到人的魂魄之中去,其她人没事,但还没有爬上城楼的斯那夏与胡煜童却都是凄叫了一声,双双从半空中抱着头跌落了下来。
我自己也同样不好受,那声音一经传入耳中,我的魂天魄地内便是一阵的震荡,头疼欲裂的感觉,里面的“我”和“小肆”的脸上同时挂上了痛苦的表情。
显然,这声音是专门针对有阳气的人的,因为呜咪和赌鬼军师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我强忍着来自魂魄上的剧痛,狂猛地发动七星符,几个呼吸之间,先将那些缠斗中的无数恶鬼兵士尽皆化成了黑烟。之后急忙口念《道尊圣言》,努力地维持着自己魂魄之中的痛楚。
那些恶鬼兵士化成的黑烟并未曾消散,而是聚作了一团,袅袅地向着天空中升去,眨眼之间便融入那黑云之中,我方才明白,这黑云怕是积聚了阴司中阴气、怨气,一直不知道邪祟死了会去哪里,现在找到地方了。
头顶的黑云越来越低沉,那邪异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刺耳,我念着《道尊圣言》的时候,周身压力骤然小了许多,连听到的斯那夏胡煜童的痛苦都跟着减少了许多,她们见状,也都盘坐在地上念了起来。
然而,即将奔向城头的呜咪和我近前的赌鬼军师却陷入了痛苦之中,连城头上的正在与恶鬼兵士缠斗的丢爷也受到了波及,身形阵阵败退着。
好在,城头上那些恶鬼兵士也受到了影响,而且比丢爷所受的压力更大,在此时刻,丢爷虽然也痛苦,但她歹是有了些喘息之机,纵身一跃,从城头上跳将了下来。
呜咪重重地浇在了地上,赌鬼军师也是双手抱头,满目狰狞,我看在眼里,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醴渊城的大门突然大敞,我往那边一看,顿时又是一身冷汗——一队邪魅倾巢而出,正冲着众人扑来。
当此时刻,一个两个邪魅我都不好对付,更何况是一队!我大概数了数,这些邪魅虽然实力不强,但那数量却堪比那次在千槐绝阳阵中所遇。
那一次,操控邪魅的是红尘魅影,当看到数量如此之多的邪魅同时显身时,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魅影,不禁猜测,这一次,会是流年魅影或者浮生魅影中的哪一个呢?
在说到魅影,许多道友可能第一时间会想到当初我在千槐绝阳阵中遇到的红尘魅影心远,以为那又是一场艳事。
但是,魅影出现了不假,却并非什么艳事,而是一场生死相向的大战。
在那一队邪魅冲出来的时候,我脑海中稍微愣神了一下,便再没有更多思考的空当。与上一次在千槐绝阳阵中不同,这一次的邪魅们冲出来之后,并没有一跟一个地冲着我扑来,而是迅速跑位,占据了一个方位,将我们众人团团围住。
在它们这般跑动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来,这帮邪魅是在布一个阵法,想来便是安居蛋所说的醴渊城的护城大阵了。
在我们的头上,那阴气黑云还在不停地往下压力,每低上一份,我们周身的压力就大上了分,那邪异的声音一刻也不曾停过,越发搅扰的人心烦意乱,胡煜童和斯那夏依旧口念《道尊圣言》以减压,我却是丝毫不敢开口,因为有赌鬼军师、呜咪和刚刚从城头上跃下来的丢爷在。
我心里也是纳闷儿,丢爷虽是阴物,但她一直是修道的,《道尊圣言》她自己也会背,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为什么也受不了呢?
因为我不敢念《道尊圣言》,因此那阴气黑云和其间发出的邪异声音对我的压力就更加大些,再加上我还分心关注着那些邪魅正在紧张布着的阵法,如此一心多用,精神便高度紧张,几乎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我情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一旦那邪魅的阵法布成,或者阴气黑云压制的更低,我都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心念急转的同时,便把希望寄托在了聚仙鼎中的各式法器上面。
老叫花子传给我的三把剑都被我拿了出来,但有剑没剑法也是没卵用,三把剑摆在我的身前,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再拿别的,什么镇山铃铛、朱砂笔、墨斗等等,用过的、没用过的都摆出来了,依旧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某一刻,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被那邪异的声音折磨的要疯掉了时候,探入到聚仙鼎中的手突然触到了一片柔软的东西——那一枝我从道域中的神秘小树上折下来的枝杈碰到了我的手指,不知为何,那一刻,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瞬间便从我的手指传遍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