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醒来,几人都是一阵欣喜,丢爷当先奔到了我身边,大脑袋使劲蹭着我,嗔怨说:“你这修炼太吓人了,二十多天,不怕饿死么。”
花竹筏站在远处,笑意盈盈地看着我,问:“你修炼成功了吧?给我们看看开阳符的威力呗。”
众人都知道,我这次修炼的道尊秘术必然会接引出七星符第六符——开阳符来,因此花竹筏才有此一问。
我在丢爷脑袋上揉了揉,说:“先整点儿吃的,饿死小爷了。”
小肆不说话,甚至都不咋看我,听我这么说,人家只是轻轻地蹙了蹙鼻子,撇了撇小嘴,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对我有些小瞧之意吧。这小妮子,跟我当初背地里骂老叫花子一个样儿,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我其实不在意,但佯装不悦地起身,到小肆身边揉乱了她的头发,居高临下地喝问她:“为师修炼的时候,你有没有偷懒啊!”
小肆翻了翻白眼,小嘴又是一撇,我以为她要呛我一句的,谁知道话从嘴里出口,却甜死个人:“小肆可不敢偷懒,黑娃儿师傅是人中之龙,小肆不敢给师傅丢人。”
明明是一脸不屑的表情,但说出的话却是含糖量三个+号,整得我有心治治她都找不到理由,不禁觉得有些吃瘪,轻咳了两下,又言不由衷地夸了她两句完事,心说这小妮子又是一小妖精,不好整啊!
山中无日月,待我解了玄岩洞的禁制走出去以后,桃核泡子四周刺眼的雪野、新鲜的空气,竟让我一时有种难以适应的感觉。
在玄岩洞外面立着一顶帐篷,那是老叫花子和春姑两人的住处,我们在里面修炼了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俩也在外面守了我们这么久。
我喊了一声“师傅”,便径直向着帐篷走去,谁知老叫花子却在里面喊了一声“等等”,言语听上去很慌张样子。
我本以为我一出来,他也会跟丢爷她们一样高兴呢,谁知这老货非但不出来看我,竟然还让我在外面等着,心里自然讶异,但随即脑子里一转,立即就想到了什么,嘿嘿笑了起来。
老叫花子不让我进帐篷,定然是有事瞒我,可他跟春姑俩人在里面,能有什么不便让我知道的事?略略一想就知道了,这大白天的,兴致不错啊!
前面没有交代,自打我那次在花子门大闹之后,春姑和花夜也经历了那一次联手之后心意相通,各自接纳了对方,她俩下在老叫花子身上的禁咒和诅咒自然也都解开了,老叫花子这才算是真正开始了他的第二春。
想到老叫花子在干嘛,我就有心捉弄他一下,脑子一转,一个坏主意就想了出来,当下对他“等等”的话只当耳旁风,反而加快了脚步往帐篷边赶去,一边走还一边喊:“师傅啊,徒弟可想死你了,我在里面快一个月没吃东西了,快给我看看你有啥好吃的没。”
这么说着的话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帐篷边上,从聚仙鼎里拿了桃木剑出来,远远地挑动着帐篷上的帘子,假装我要直接闯进去。
看到帐篷的帘子一阵闪动,老叫花子估计是被吓着了,在里面鬼叫了一嗓子,又大声喊:“先别进来!”春姑也同时“啊”的叫了一声。
我其实啥也没看见,但还是不想放过她俩,又故意喊:“为什么呀?我快饿死了。”同时弯下腰去,拿聚仙鼎收拢了一大堆积雪,忽哧一下就扔进了帐篷里。
那一堆积雪,足够把填满半个帐篷了,老叫花子和春姑妥妥儿被埋!只听里面又是两声尖叫,我急忙嘿嘿笑着跑到了一边,俄顷,老叫花子暴怒的声音传来:“小兔崽子,老子跟你拼了!”
虽然老叫花子喊的挺狠,但他和春姑还是过了一阵才出来——估计是在找衣服吧。
不过二人出现的时候都已经穿戴齐整了,老叫花子脸色铁青,看上去火极大,一出帐篷看到已经躲的远远的我,手里拿着桃木剑指着我喊:“劣徒,还不给我滚过来!”
春姑的脸色有些羞红,但看着我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怨恨,站在那里不说话,只拿眼神杀死我。
我强忍着笑,故意装的可怜兮兮地说:“师傅你这是咋了嘛,我都饿坏了,你不心疼徒儿吗?”
老叫花子说:“嗯,你来来来,为师好好疼疼你。”
说着话,已经气势汹汹地向我走来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狠厉,但这也就罢了,但不知为何,我却似乎看到了一丝失望的神色,我的心瞬时就冷了下去。
我瞬间意识到,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以前我顶顶嘴、不听话,和他闹着玩儿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老叫花子不会觉得什么。可是如今我的本事比老叫花子大了,刚才那个行为我自认为是跟他闹着玩的,但在老叫花子看来,我恐怕是在欺负他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我立刻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了起来。老叫花子是我师傅,他把我领入道门,为了我连生命都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虽然无良了些,但他对我的感情却是极真挚的。
如今我青于蓝胜于蓝,本事远远超过了曾经强大的师傅,我虽然依旧觉得还是他的孩子一样撒娇耍赖,可是老叫花子心里却有了属于他的落寞,我的行为一定是刺痛他了,他才会那样的失望。
想到了这些,我羞愧不己,调笑之心早已经没了,心里阵阵刺痛着,急忙跪了下去,对着老叫花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恭恭敬敬地说:“师傅,对不起。黑娃儿只是想跟师傅开个玩笑。”
老叫花子愣住了,我虽然没有抬起头来,但却能看到他的脚和桃木剑,他在原地站了一阵,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随即在我的后背上以剑为戒尺打了三下,才说:“起来吧,你这小兔崽子。”
我站起身来,却不大敢去看老叫花子的眼睛,垂手站在了一边。老叫花子这时抬腿又踢了我一脚,骂:“滚去把帐篷里的雪给我清了。”
我急忙答是,受气小媳妇一样颠过去清雪了,身后传来了小肆的笑声,这小妮子对老叫花子说:“师尊,等我以后学了道术,我帮你欺负我师傅。”
奶奶的,这是要给我现世报嘛。
这是一段小插曲,跟我要接着讲的故事没关系,反正我水或者不水,也有人骂我水,我就索性把这些琐事都写了。
只是,这一段却并非完全是琐事。就算是琐事,也是令我至死难忘的琐事。
我清理完了帐篷里的积雪,众人才都进来,围拢着一个火盆,我吃了一些老叫花子在山上打来的狍子、野兔肉,并把自己修炼的情况说了一遍。
填饱了肚子,大家都出了帐篷,要亲眼看一看我新学的阵法。
我特意走的远了些,在桃核泡子边上的一处空地上屏息凝神了一阵,之后深吸一口气,脚下一动,开始起那一套身形步法来,我这第一步刚刚迈出,脚下攸忽一下就击一屋雪浪来,一两个平米见方的地面上瞬间就没有了半丝雪渍。
与此同时,我之前遍寻不着的金丝道袍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已然套在了我的身上,第一个金丝兽纹也同时落地,占据了一个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