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解剖的尸体上面盖着白布被蔡鹤齐送来,从解剖课题看今天的流程是想向尸体神经末梢注视麻『醉』剂,然后切开胸腔观察注有特殊颜色的麻『醉』剂进入神经后衰减的过程和时间。
这项技术之所以难掌握,就是因为麻『醉』剂量的多少是关键,要熟练的掌握就必须多实践,但是这需要极其新鲜的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的才能完成这项课题的研究,因为这个时候的尸体神经元还没有完全停止反射。
可是一具尸体只能完成一次课题的解剖,因此这样的机会极其难得,或许在医学院毕业都很难遇到一次,这项尖端的麻『醉』技术我想恐怕也只有合德医学院这样有实力的学校才会提供。
可能是我专业的原因,我也想看看这项只有极少数人掌握的尖端麻『醉』技术过程,我试图用这样的放松来缓解我的心慌,目不转睛地看着讲台前做准备的钟慧,她戴上手套在白布上开了一个规整的正方形孔,位置在尸体的腹部,等麻『醉』剂注视后,解剖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我留意到那具尸体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的确很新鲜相信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10小时,以至于在低温冷藏下尸体的皮肤还未出现尸斑和僵白。
正面的大屏幕上显示着钟慧的一举一动,我发现她明显和上一次见到她上课时的表现完全不一样,一直都有些犹豫不决,好几次都忘了该做什么,像这样的课题我想她做的恐怕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次,早就该烂熟于心才对。
钟慧那准备好的麻『醉』剂拿在手中,我看见她犹豫了一下,她那针管的手应该很稳才对,可今天明显抖动了好几次,就连向尸体注射的时候也因为没找准地方连续失手,下面的学生应该也留意到这个细节,纷纷在下面交头接耳,估计是没想到像钟慧这样一流的麻『醉』师居然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钟慧注射完后开始向学生讲述课题的注意事项和传授经验,不再向上次那样流畅,总是断断续续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她端起水杯却没发现里面的水早已被她喝完,由此可见现在的钟慧有多慌乱。
等到讲述结束后,就进入尸体解剖观察的环节,钟慧烦躁的舔舐着嘴唇,我见她一直在搓揉着手,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她从看到课题表后就一直在重复,今天的钟慧让我感觉太不正常。
“戴上生理监控。”钟慧面无表情的对旁边当助手的学生吩咐。
“……”那学生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问。“钟老师,这……这是尸体……不用戴生理监控。”
钟慧今天的课题一般用于精细和复杂的大型手术上,为了防止病人在手术过程中出现生理衰竭,都会为病人戴上监控系统,时时刻刻留意病人任何异常的生理变化。
可今天是在尸体上做的解剖课题,我都有些纳闷钟慧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或许是她走神都忘了这只是一堂解剖课而已。
“你们学的是医术,是用来治病救人,穿上这身衣服你们眼里就只有病人,人命关天这一点要时时刻刻铭记于心,你们如果只认为面前的仅仅是尸体就可以不用全力以赴的话,我相信今后你们面前的病人也会在你们手中变成尸体!”钟慧冷冷看了那学生一眼,声音很严厉地说。
这话说的倒是挺符合钟慧的性格,也难怪她会取的今天的成就,一个能把尸体都当病人的医生又怎么可能不会出类拔萃,我揉着额头心烦意乱地点点头。
那学生拘谨的埋下头,按照钟慧的吩咐把生理监控戴在尸体的手指上,拨动了好几次开关后,怯生生的对钟慧说。
“钟老师,好像停电了。”
钟慧看向无法开启的监控屏幕,默不作声的愣在原地,样子有些犹豫不决,整个教室里的人都鸦雀无声的注视着她,钟慧抿了一下嘴唇,她应该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沉默了片刻后终于还是拿起了手术刀。
钟慧走到尸体的面前,刀尖停留在尸体裸露的腹部,动作依旧是迟疑和犹豫,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话,我的注意力也就是这个时候从她身上开始转移,原本只是以为心绪难平,可现在却越来越严重,呼吸都莫名变的沉重,我用双手捂住头,太子拿起佛珠被我一手按了下去。
我不是头痛的那种难受,而是溢于言表的心烦意乱让我完全无法静下心来,钟慧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在讲述这项麻『醉』技术的重地,她手中的手术刀刀尖已经切入了尸体之中,从正面的大屏幕上一丝血液从创口流淌出来。
叮……
窗外的风吹拂进来,我猛然从座椅上站起身,我突如其来的的举动在安静的教室中格外引人注目,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钟慧也停止了解剖,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我。
“怎么了?”韩煜有些惊讶地问。
嘘!
我让他不要说话,因为刚才风吹进来的时候,我听见风铃的声音,那应该是我送给云杜若的那串手链,她到现在都还戴在手上,因为那风铃的声音很特别,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既然风铃在响,那说明云杜若一定也在这里。
可我环顾四周也没看见她,窗外的风停歇下来,我问太子和南宫怡还有韩煜可曾听见,他们都茫然的摇头,南宫怡或许是以为我太过焦虑,拉着我衣角示意我先坐下。
我拨开她的手依旧到处找寻,最后目光落在钟慧面前的那具被白布掩盖的尸体上,我在众目睽睽下走了过去,韩煜他们跟在我身后。
钟慧手中的手术刀还在滴落着血,我慢慢拨开尸体上的白布,一只白皙的手从上面滑落出来,手腕上戴着的赫然是一串红色的风铃手链,我心里大吃一惊猛的掀开白布。
躺在上面的居然是云杜若,她那惊恐的眼睛不停对我眨动,或许是看见我的缘故,眼泪瞬间就流淌出来,只不过她完全不能动弹,这应该是麻『醉』剂的作用,我若是再晚一刻阻止钟慧,现在云杜若估计已经被她活活的用手术刀开膛破肚。
啊……
刺耳的尖叫声伴随着手术刀掉落在地上的撞击声,钟慧看着解剖台上还能眨眼的云杜若,反应比我们都还要强烈,她恐慌的瞪大眼睛,踉踉跄跄往后退,打翻的设备器材散落一地,她不断蠕动着嘴唇,眼神中充满了恐慌,牙齿不断撞击在一起。
她整个人跌倒在地上,犹如看见鬼魅般蜷缩到墙角,拼命抓扯着头发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杀赫连漪……
学生都围上来想要去搀扶钟慧,她抓起地上的手术刀,不过拿反了,锋利的刀锋被她紧紧握在手中,顷刻间鲜血就从她指缝中流淌下来,可钟慧完全没有察觉和意识,举着刀柄对着学生不让任何人靠近,嘴里不停重复着同样的话。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杀赫连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