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对面的分明就是韩煜,可看他的样子,他完全不认识我,我有些慌乱的不知所措,一直没有回头安坐的那人慢慢转过身。
“你可记起你是谁?”
我依旧没有看见他的脸,我脑海中一直是他问我的那个问题。
我是谁?
我是谁!
容彦。
容彦!
“我是容彦!”我大声地回答。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阳光从窗外面透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下意识伸手去遮挡发现是徒劳,阳光透过我指缝照射进来,脸有些微微的疼痛,我这才看见韩煜还没放下去的手。
“你终于醒了,我守了你一晚上,你一直在说梦话,你是不是傻了,一个劲问自己是谁。”韩煜看我醒来长长松了一口气。“我怎么喊你都喊不醒,没办法就打你一巴掌。”
我摸着有些生痛的脸颊,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梦,可那梦太真实以至于我现在脑海里还残留着那茶馆,还有那个我一直没看清脸的人。
“我刚才在梦里见到你了!”我一本正经地对韩煜说。“可又不像你,梦里面的你好神气,可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梦到我?很神气?”韩煜听完伸手去摸我额头。“你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好好地你梦见我干什么?”
“不光梦见你,还有一个人,不过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你好像认识他,在茶馆里,我们三人就坐着里面。”
我语无伦次说的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韩煜更是一脸茫然,我揉了揉额头告诉自己就是一个梦而已,不用想太多。
“慕寒止带着慕晓轩来找我,她们分明是想告诉我她们遇害的过程,可是我只看到一部分,关键的那个女人和她身后的男人我没看见。”我看着韩煜一本正经地问。“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是不是我晚上再给她们烧冥币,我还能看见她们?”
韩煜深吸一口气摇着头回答。
“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她们母子即便含冤莫白也早该轮回,可现在都没有投胎,说明有心事未了。”
“废话,那四个人真凶还没抓到,她们母子能了却心愿。”
“那倒不是,如果是未沉冤得雪想要复仇,慕寒止死的时候穿的白裙,被鲜血染红,若是要复仇她早就成厉鬼,那四人恐怕早已枉死。”韩煜还是摇着头淡淡地说。“看来慕寒止的心愿并不是复仇,还有其他的事。”
韩煜见我清醒起身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忽然欲言又止地转头看我一眼。
“你是谁?”
我一愣,在梦中他也是这样问我的,可现在我完全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急切地追问。
“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问我是谁?”
“人鬼殊途,你身上阴气再重只不过会招惹到鬼魅,可你能看见慕寒止母女生前的事,说明你可通阴阳,而你告诉我你是百鬼送子。”韩煜说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你到底是谁?”
楚天启的进展比我想象中要快,一具完整的女尸雏形已经呈现在解剖台上,我很少在白天看见他,或许是楚天启已经习惯加班,在晚上工作他的状态会好很多。
我处理完向忠义的尸检报告,打算给屠夫汇报,外面有同事告诉我有人找我,我出去的时候看见段红和屠夫站在外面。
他们应该是认识的,段红是萧博文的学生,而屠夫又是萧博文的挚友,我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他们两人在低语,表情有些沉重,等我走到屠夫看我一眼。
“段红是你老师,今天你就放假一天,陪你老师去一个地方。”
屠夫没有和我商量的意思,我点点头看见段红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手里捧着一束白菊,样子很庄重和肃穆。
“老师,您今天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今天是萧博文的生日,我本来是打算问问姜山和不和我一起去拜祭,他看样子忙得焦头烂额,刚好知道你是我学生,所以让你陪同我走一趟。”
萧博文若是还健在的话,在法医界绝对是首屈一指的泰斗,他是段红的老师,算起来也是我的校长和前辈,去拜祭也是理所应当。
萧博文安葬在静安墓园,位于城外的中梁山,清早的郊外空气清新怡然,我搀扶着段红从山底拾阶而上,晨风吹拂台阶两旁青草起伏不停,偶尔有人来回过往,整个陵园安静庄严。
萧博文的墓地在半山上,并不远的距离,段红因为腿脚不便,在我的搀扶下停停走走,等到的时候发现今天来拜祭萧博文的并不只有我们。
我看见萧博文的墓地前站立着三个人,两女一男,男的坐在轮椅上,头耷拉在肩膀上眼神空洞无神,似乎手脚也无法自主地移动,一个人呆滞麻木地被身后的女人推着。
那女人年纪大约二十多岁,穿着一袭黑衣,长发在脑后盘起看上去很精干,模样倒是很普通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表情却很哀伤,注视着前面的墓碑,我看了一眼。
萧博文之墓。
而站在旁边的女人听见有人来,一抬头和我对视,我很惊讶地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前面一句是我问的,后面一句是云杜若问的,我们两人都很诧异地看着对方,直到云杜若看见我旁边的段红,或许是意识到我是陪段红来的,毕竟萧博文是段红的老师。
可云杜若并不认识萧博文,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墓地。
“段姨,您也来了,每年都麻烦您来吊唁我爸,真是辛苦您了。”那黑衣女人转头很感激地对段红说。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这女人和萧博文的关系,原来是他的女儿。
“这位是萧佳雨是我的同学,我们关系一直都很好,轮椅上的是她的丈夫郭岩。”云杜若站到我旁边小声说。“佳雨今天来拜祭她爸爸,郭岩行动不便,我就陪她一起来,多个人也有个照应。”
萧佳雨和郭岩……
我眉头一皱,总感觉这两个名字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似乎有些熟悉,想了半天忽然记起来,无名女尸案中发现的包�尸块的婚纱,在调查中所购买婚纱的人中就有这对夫妻。
没想到居然是萧博文的女儿,我搀扶着段红把白菊放在萧博文的墓前寄托哀思,对我们伤感地说。
“萧老师为人师表,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很敬仰他,天妒英才萧老师若不是英年早逝,现在想必已是桃李满天下,时至今日老师的殷切教诲亦如就发生在昨天,一晃已经二十年,老师的音容笑貌至今还历历在目。”
萧佳雨抹着眼睛的泪花,抿着嘴没有发出声音,轮椅上的郭岩僵直的身体一动不动,分不清他的表情,像是一具被抽取灵魂的躯体没有任何的感知。
“今天日子特殊,你别提和案子有关的事。”云杜若压低声音对我说。“佳雨挺可怜的,别再让她回想之前的事。”
“你……你怎么会认识萧博文的女儿,上次去找老师,她提起萧博文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你认识?”我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