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陈艳还是有一些基本的法律知识的。非法贩卖药品并且利用职务便利进行销售犯罪,再怎么数罪并罚,以她的罪行来看,社会危害性不是特别巨大,不会被判到死刑。在牢里也总比死亡好,更何况,只要在牢里表现好,一般都是可以减刑的。
所以陈艳的自杀,有些不值。
但这还不足够说明一切,有些站不住脚。让我有些确定下来的是鉴定报告上的另外一条不起眼的证据。这项证据有些意思,如果不仔细思考,可能发现不了异常。根据对药品号的核对可以判断出这些安眠药的来源。
这些安眠药是陈艳从自己医院里取出来的。陈艳突然离职,肯定是听到了某些风声,她在逃亡的过程中,却带了这么多剂量的安眠药,有些让人费解。
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便是陈艳要自杀的念头,从她离开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可是她没有立刻自杀,而是在一段时间之后才动手,并且她还跟母亲通过电话,有要逃到国外的意思。
这说明,死亡只是陈艳最后的打算。在这期间,她还幻想着自己能躲过去。
我作了推理:陈艳是被教唆或者胁迫自杀的。陈艳突然离职,可能是某人为了掩盖某种目的或者真相,通知陈艳的。但是掩盖事实的最好办法便是让陈艳死去。没有亲自动手,可能是因为凶手不方便亲自动手,或者想让警方以为陈艳是畏罪自杀。
陈艳肯定爱她的家人,只要有人以陈艳家人性命威胁,教唆陈艳自杀,那么陈艳走投无路之下,肯定会选择自杀的。陈艳一开始肯定没有同意,或者与凶手僵持不下,所以才有了陈艳逃亡的这一段时间差。
如果说这些都只是我的主观推理,那么陈艳死前删除手机记录的行为,已经足够说明她的死是有目的的。最有可能的便是,陈艳为了保护某个人,或者受到对方的威胁,才删了记录。
听了我的分析,温宁和周医生都有些目瞪口呆。我笑着对周医生说:“周医生,你还记得我让你调查是为了什么吗?”
周医生点了点头,温宁听不明白,所以我直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从红衣怪人身上开始的。当听到我的调查竟然和警方不想调查的人有关,温宁的脸马上就变了:“李教授,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和我说!”
我:“一开始就和你说,你还会继续调查吗?”
温宁和徐通一样,都对我发了怒。我知道,我和警方要么走上对立面,要么一起合作调查,这一天总会来的,与其等着,我还不如促进这一天早点到来。
“会不会调查是警方的事情,你不应该隐瞒的!”温宁在忍着怒意。
“温副队长,你着急什么,我只是在让你调查陈艳非法出售药品和兴奋剂的案子而已,我又没让你去调查那个红衣怪物。而且现在陈艳死了,很有可能是他杀,警方恐怕必须给个交待吧。”我问。
温宁:“等我去和徐总队商量过后再做决定。”
温宁黑着脸就要往外走,我把他叫住了。
“这件事竟然还可以有的商量,死了人,难道警方有理由不调查吗?”我问。
周医生马上问我:“杀人的,会不会就是那个使用了兴奋剂的怪物?”
温宁的肩膀马上一颤,我笑道:“周医生,你倒是说出了警方可能不想调查的不合理理由来了,不过这一次,警方是非调查不可了。”
温宁转过脸来,对着我怒骂道:“李可,警方一直在给你面子,也一心想和你保持合作的关系,但是你不要欺人太甚了!调不调查先不说,就算警方不查,你能怎么样!”
我嗤笑了一声:“你们的这副嘴脸真的很让人讨厌。”
尽管我知道警方这么做,的确可能是从某种大局考虑的,也可能是为了不让诡异的案子引起民众恐慌,但是在正义面前,这一切都是空谈。
我继续说道:“我不能怎么样,但是b市的万千民众,你要怎么面对他们?忘了跟你说了,今早出门的时候,我让江军替我联系媒体了,如果我猜的不错,媒体正在赶来的路上,整个b市的人都知道了,你们能不查吗?”
我不计后果的做法让温宁愣住了,但马上,他一拳朝着我打了过来。
周医生看上去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温宁的一拳打在了我的侧脸上,我往后退了一步,稳稳地站住了。嘴角有些苦涩,这是血腥的味道。我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果然,我的手指染上了一抹鲜红。
温宁气得全身发抖,他问我为什么不躲。我只是笑笑:“算是还你的,温副队长,我知道错不在你,而在那些能作出重大决议的人。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我只能这么做了。记住。你是国家工具,不是一个个体。”
温宁显然不接受我的说法,他对我怒斥:“联系媒体,一定要将什么事情都曝光在媒体和公众面前吗?”
我又走到了温宁的面前,我反问:“b市的刑侦总局是在做贼吗?为什么不能将基本的案件信息曝光在媒体和公众面前。”
温宁再一次被我激怒,他又朝着我一拳打了过来,但是这一次我不再站着不动了,我接下了温宁的拳头,温宁的拳头在我的手掌之中发着抖,他的脸色涨红。不等他说话,外面就喧闹了起来。
温宁的目光冷了下来,而我只是淡淡一笑:“温副队长,与其和我在这里对峙,你不如想想要怎么对媒体做伟大的宣言吧。”说完,我的手往前一推。甩开了温宁的手。温宁这才反应过来,外面喧闹的人,正是我让江军联系的媒体。
没过多久,就有警员进来向温宁报告,说总局外面的空地上,聚集了一大堆媒体。温宁的脸色很难看,他冷哼了一声,直接走了出去。我和周医生也跟了出去,路上。周医生一边走一边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对周医生细说。只说我和整个警队都发生了分歧。周医生没有多问,也来不及问,因为我们已经到了总局的大门之外。果然,外面熙熙攘攘,围满了记者,温宁和一个刑警站在大门之内,没有让记者看到。
温宁正和那个负责人商讨着什么,应该是在讨论应对媒体的对策。温宁见我也出来了,向我投来了一个冰冷的眼神。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们准备,其实大家都知道,媒体前来,肯定是带着噱头来的,如果警方长时间不出去应对,谣言会越来越严重。豆木住亡。
终于,那名负责人站了出去,而温宁则在门后静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负责人一站出来,媒体记者马上安静了。很快就有人提问,话题自然是关于李艳的死。我让江军联系媒体的时候,并没有让他夸大其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