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耸了耸肩：“你这样的人，即便不要身体，也可以如活人般生存，只是不能像活人这样，随意接触别人。”

陈文看向我，说道：“你爷爷奶奶他们都不会害你，将你的身体培养成这样，也不是为了我准备的，而是为你自己准备的，至于他们具体想要做什么，今后你会知道的。”

我恩了声。

跟陈文面对面站了会儿，我问：“跟我讲讲你和桑植县那具女尸的事情吧。”

朱允炆早早就盘坐了下来：“你所安排的重生之术，朕也很感兴趣。”

陈文见我和朱允炆两人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没让我们失望，说道：“张家家主说得对。”

之后就没下文了。

“具体故事呢？”

陈文也坐了下来：“她死后，我心有不甘，研究了古时各种秘术和流传的法术，最后选中了九转还魂术的复活之法，将她埋葬于桑植养尸之地，并将她的命魂、地魂以及七魄取出来，分散了出去，只在她身上留下了天魂。后来我就去阴司等待，这两魂七魄全都转世后，我才出阴司。”

“不过跟我预料的有偏差，我原以为即便转世，也只是单独的两魂七魄，没想到这两魂七魄以其他的魂魄融合了，转世后都是独立的人，我没有资格夺取她们的生命，便放弃了这个方法，张嫣就是我找到的第一个人，命魂在她的身上，我收他做徒弟，也不是为了夺取她的命魂，而是为了保护她。”

“保护她？”朱允炆发问，“貌似也只有你会害她吧。”

陈文笑了笑：“桑植县，我留下的那天魂以及她的躯体发生了异变，脱离了我的控制，我虽然将她封印，但是她的尸气蔓延湘西，湘西行尸被她尽数掌控，先天性让她生出了夺回自己散落的两魂七魄的想法，张嫣身上的命魂是她的目标，所以我才会收张嫣为徒，但是被张家的人误解……”

“她们活不过二十七岁，是不是真的？”我问。

陈文点点头：“因为她们的魂魄是融合起来的，活不过三九这两个极尽之数，当年，我以陈靖的身份行走世间，也是在寻找破解之法，但是我所找到的三个人，全都在二十七岁之前死掉了。”

那就是陈靖的三任妻子，张思莹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陈文的故事很长，但是他没有跟我们讲太多，似乎也不愿意提起他的所有事情，甚至连桑植养尸地那女尸的名字都没有告诉我们。

他的面目很平静，看起来就好似没有感情的石头一样。不知道喜怒哀乐，也不知道疼痛与否，只是跟局外人一样讲着这个故事。

之后就是久久的沉默，朱允炆目光在我和陈文之间转换。而后说：“你兄长入定了？”

“没。”陈文回话，而后说。“你们要听的，我大致都讲了。”池尽纵号。

“朕还有一个问题。”朱允炆此时开口问。“你等待了将近一千年了，那两魂七魄也全都投胎转世了，你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放弃？如果你要继续的话，只要将这九个人找到，取出她们身上的魂魄就可以了，在整个九转还魂术之中，这是最简单的一个步骤，换做是我，我绝对不会在这个步骤上停止的。”

陈文笑了笑：“她们每个人都那么美好，都如绽放在黑夜中绚烂的花朵。我又怎么忍心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去终结她们的生命呢。”

“还有一个问题。”朱允炆今天话特别多，“你跟转世的这九个女人，是不是也是恋人关系？朕听陈浩说，那王琳琳与你感情甚深。”

陈文思索了会儿：“她们始终只是她们自己，我能做的就只是远远观望，不接触，不说话，做她们生命中匆匆过客，只要在暗中保护她们不被桑植的尸王和张家家主迫害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不是那么重要。”

朱允炆之后没有更多问题了。站起了身，猛甩了一下龙袍长袖，负手立于阳台之上，转向看着天边星宿，说道：“朕最欣赏曹孟德，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花费了千年时间，朕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即便再违背自己良心，我也要走完这条路，你做不到这点，说明你还不够强大，你离朕，还有不小的差距。”

陈文呵呵笑了笑：“将张嫣和代文文她们放出去，镇上有不少疾苦之人，你们偷偷跟在她们的后面，便知道我为什么不舍得取掉她们的魂魄了。”

陈文说完转身进了屋子里面。

朱允炆没明白陈文这句话：“他什么意思？”

我却知道，以张嫣她们的性子，是看不得别人受苦的，肯定会千方百计帮助他人。

朱允炆坐惯高高在上的龙椅，是不会明白的。

我也笑而不语，但是这却让朱允炆更为好奇了，在我将要转身进屋的时候，他拉住了我：“你给朕说清楚，你兄长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管看见什么，都改不了朕完成自己目的的心意。”

“这个无法说清楚。”我说。

朱允炆却眉头一皱：“朕命令你。”

“命令个屁。”我被他缠着有些烦了。

朱允炆身上渐渐萦绕起了阵阵皇气：“从来没人敢跟朕这么说话，你激怒了朕，很好……”说完双手翼展，冲着外面旷野高喊，古老的祷告传出，“朕不死的军团，不灭的战魂，齐齐出现吧，踏平这村庄……”

我一把拉住了他：“行了行了，我道歉，张嫣和代文文借你会被你欺负。”

我将韩溪和李卢萍二人唤了出来，这两人应该不会被欺负。

韩溪一出来，就满脸认真抬头看着我：“主人，要打架吗？”

“我每次让你出来都是打架吗？”我有些无语。

韩溪还真的煞有其事想了会儿，点点头：“基本是。”

李卢萍却在旁不屑说了声：“叫这臭小子主人，也不知害臊。不如这样，你认本公主做主人，本公主保证不会亏待你。”

韩溪瞥了一眼李卢萍，摇摇头，脸上浮现了甜到掉牙的笑容：“谢谢姐姐呢，我是不会离开我家主人的。”

朱允炆目光在李卢萍和韩溪身上看了会儿，伸手指了指李卢萍：“你，今后跟在朕的身边，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准备千年的人甘愿放弃。”

李卢萍却眼神冷冽看向了朱允炆：“臭小子，你谁？”

我拍了拍额头，让韩溪跟我一同进屋了，任由他们在外闹，一个落魄皇帝，一个落魄皇帝，倒是绝配。

次日一大早，我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起床看，却见代文文正笔直坐在了床边椅子上，见我醒后抬头看了看我，手指舞动给我发来了短信：你的手机响了好多次，如果第五次你还是没醒的话，我就准备帮你接听的，但是你醒了，真的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