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经络非常通畅，看不出有一丝七星蔽阳阵的残余，我不禁纳闷，难道是鬼眼少女帮她解开的？如果她要救左雪，那干嘛还来杀她？如果不想杀她，那干嘛追来这里？

我轻轻地吸了口气，想起了她在山顶上说的那句话，她说不杀孩子，这意思是不是说，现在不要左雪的命，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可要是这样的话，她还是没必要追过来呀？

我打住念头，既然想不出个头绪，干脆先别想了，等左雪醒了，问问她怎么回事或许就知道了。

天快亮的时候，左雪睁开了眼睛，无力的伸出手来，抓住了我的手。正在打瞌睡的我一下子精神了，“你醒了？”庄扔讨扛。

“水……”她小声地说。

我端过早已晾好的开水，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然后扶起她，把杯子递到她唇边，“温的，喝吧。”

她小口小口的喝着，一杯水喝完之后，她气色好了很多。

“昨晚怎么回事？你记得吗？”我问。

“我好像做了场梦”，她说，“有一个女孩子走进了山洞，把手放到了我的肚子上，很舒服。后来她把我抱起来，放到了大石头后面，站起来想走，我拉住她的手，问她是谁，她没理我，就那么走了……然后我很难受，很累，头晕的不行，过了一会，你就来了……”

“还真是她救的你？”我一怔，“你确信那女孩没对你做别的？”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腹，“我……是不是孩子……”

“你放心，孩子健康着呢”，我赶紧说，“你们母子两个都没事。”

“那你说她对我做了什么？”她突然明白了，一把抓住我，“是她？杀我师兄弟和老公的人是她？”

我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说话呀，是不是她？”她激动起来。

“是”，我轻轻叹了口气，“无极门所有见过这女孩的人，只有你活了下来。”

“她不是来杀我的么？为什么还……”她迷茫的看着我。

“我和她在山顶上打了一仗，我说让她不要赶尽杀绝，她说她不杀孩子”，我顿了顿，“只是没想到，我差点把你害死，而最后救活你的命的，竟然是她。”

“不杀孩子，不杀孩子……”，左雪喃喃自语，“那她为什么还来找我，是事先不知道我怀孕？”

“不知道”，我淡淡的说，“按说以她的修为，不可能不知道你的情况。在山上她受了重伤，她坚持着来这里救你，怎么看也不像是像杀你的样子。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干嘛还来这里？有病吗？”

“她受了重伤，那你呢？”她看着我。

“我没事，受了点轻伤，不用担心”，我说。

“既然是轻伤，那你为什么不杀她？”她冷冷的看着我。

我一愣，心头想被什么给堵住了似的，“你……你什么意思？”

“她杀了我师兄弟，杀了我老公，你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替他们报仇？”

“我……”我哑口无言的看着这个女人，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陌生？鬼眼少女是以术杀人的人，拿了廖家的钱来替人办事，即使她要报仇也该冲廖家。最重要的是，人家可是刚救了她母子的命啊！

“你的意思，我该杀了那女孩？”我看着她。

“不是吗？你是九星会的人，她杀了九星会七位元老，你不该让她以命抵命吗？”左雪越说越激动。

“可是她刚刚救了你们母子啊”，我说。

“救我？”她笑了，笑的很惨，“她接了八条命的单，不想买一送一吧？你也说了，她说自己不杀孩子，等我的孩子出生之后，她要是再来找我，那时我怎么办？你有机会要她的命，你却放她走，你要让我们母子要一辈子生活在恐惧中么？”

我真是无语了，苦涩的一笑，站起来准备出去，她一把拉住我，“你别走，你给我个交代！”

我看她一样，“怎么交代？你想让我怎么交代？”

“你去追她，杀了她！”她毫不迟疑的说。

我现在开始怀疑了，这女人真的没参与廖家的事么？纵然是仇家，纵然要算账，那也不能在人家刚救了自己之后啊！

“那姑娘是该杀了你”，我不屑的说，“留着你们母子，迟早会是她的祸害。”

“你！”左雪一怔，“你什么意思？我们是自己人，你怎么向着她？”

“我不向人，只向理”，我冷冷一笑，“你以为她是什么人？我想杀就能杀的？反正你也没事了，自己休息吧，我还得去山上接那个替你死过一次的姑娘，人家在山上呆一晚上了！”

“林卓，你看不起我，是么？”她苦笑，“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师兄弟和老公都被人杀了的女人！我不是想报仇，我只是想让我的孩子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刚一出生就没了母亲！我自己就是个孤儿，不能让我的孩子还做孤儿！”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轻轻掰开她的手，“人活着就是图个安全感，你不用解释，我不会对你有什么看法。你放心，那姑娘现在不杀你，估计以后也不会为难你的。”

“那她为什么还来这里？”她一阵冷笑，点了点头，“我懂了……她不是来杀我的，她想杀的是你！”

“要是这样”，我看她一眼，“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你就不怕？不后悔？”她问，“或许你现在去追上她还来得及。”

“反正你就是想鼓励我去杀了她，替你报仇。是么？”我看着她，“省省吧，我不会做你的工具，想报复她自己想办法。不过朋友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对付鬼眼。你没那资本，给你们无极门留下一点血脉吧。”

如果说这是一场战争，那我和鬼眼看起来像是打了个平手，但我心里明白，这场仗，是我输了。或许左雪说的对，鬼眼丫头追到四川来并不是为了她，而是因为我。这姑娘本性很简单，谁惹她，她就要谁的命。在兰州的时候，我把她打伤了，吃了这种亏。她怎么会跟我善罢甘休。

我苦心孤诣的在四川为她设了这个局，闹了半天，成了一场笑话，这种耻辱。我会永远铭记。我知道，这次的事只是开始，我和她是天生的对手，是彼此命中的一道坎，一个劫，只要我还活着，我和她之间的战争就没有所谓的终点。

左雪沉默了。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如果她不是来杀你的”，我继续说，“那就是我对不起你了，把你们折腾到这里来，让你受了很多苦，差点还把命搭上。我也看出来了，你们无极门的人，我招惹不起。我跟耀明大哥说过，高蕾跟我来救你，只要你们母子平安，就把你们的家产分她一半。你要是觉得不值得，不愿意……”，我顿了顿，“这钱我来出，就算我对不起你们家，给你们母子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