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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朝上拱了起来,土块朝两边滑落下去。大地里传来低沉的呻吟声。

天乘哆嗦了一下,随即就扑了上去,用手和指甲拼命挖开泥土。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她的手很快就开始流血了,她却浑然不觉。

土层被越扒越松。突然之间,一只手从泥中伸了出来。

天乘跌坐在地。

那并不是活人的手。手背上露出了白骨,指尖乌黑。但是新鲜的肌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重生着,鲜红的肌肉蠕虫般爬上骨架。

萨蒂闭上眼睛,转过了头。天乘呆呆地看着那只手在空气中痉挛舞动,随即又喊了一声,扑上去继续扒开泥土。

从墓穴里传来恶心的腐臭味,虫豸和蛇纷纷从泥中爬出,四面逃散。泥中已经依稀可见人形。那似人的东西呻吟着,摇晃着,肢体在重生的痛苦中怪异地抽搐扭曲着。

“云发!”天乘叫喊出声,“云发!!”

那个身体终于从墓穴里爬了出来,滚倒在地。皮肤正重新覆盖上他赤红色的肌肉。手指的肉里伸出了指甲,毛发从皮肤里钻出来。他依旧在震抖不休,四肢弯曲成让人毛骨悚然的样子。

天乘又哭又笑,扑上上去。

“云发!”她尖叫着,扑打掉对方身上的泥土,“你真的活了,云发!”

萨蒂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她看到天乘紧紧抱住了那个浑身赤裸的男人,长发垂下来覆盖了他的脸。

她睁大了眼睛,手微微颤抖起来,摸了摸垂落脸颊边的金色花朵。

天乘捧住了云发的头。“看着我呀,”她喊。

那男人嘴里发出怪异的呜咽,他抬起了头。

血在萨蒂的身体里瞬间冻结了。

她一把抓紧了湿婆的手。

她看到了云发的眼睛。

那是两轮空旷的凹陷。

不是活人的眼睛。

甚至不能算是人的眼睛。

他的眼白是灰色的,瞳仁里蒙着一层白翳,萨蒂看着他的时候,一只蛆虫被重生的肌肉从眼眶里挤落出来。

他的眼球狂乱地转着,犹如掉落在地的球随意滚动。

那双眼睛彻底扭曲了萨蒂所知的祭主之子的面孔,令他看起来像是一张会抽动的木头面具。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那个温和的、羞涩的笑容彻底被从她回忆里抹去了。

剩下的只有对现在这张僵硬的脸的恐惧。

萨蒂发起抖来,她向后退去。

而天乘则僵在了那里,她张大眼睛,注视着那张被彻底破坏、扭曲了的面容。

“云发?”她小声地说,“云发?”

他的脖颈扭曲着,喉咙里发出吼吼声。

“云发,”天乘说,声音被绝望压成薄细的一线,“看看我……我是天乘呀……”

那个面孔缓慢地转向她,那双眼睛望向她。几乎能听到骨节在他肌肉里移动的声音。他的手在膝盖上痉挛抽动,好像在跳一支滑稽的舞曲。

他朝她露出了牙齿。

天乘把这个当作了一个微笑,伸手搂住了他。

他一嘴咬上她雪嫩的脖颈。

天乘尖叫起来。

“湿婆!”萨蒂叫喊出声,她的心肺都要被那恐惧挤压爆开了。

湿婆伸出了手,他的头发擦过她的脸。

萨蒂眼前发黑,向后倒了下去。

天乘觉得那带着腐臭的呼吸离开了她的脖颈,她抬头,看见云发飞了出去。

云发的身体撞到了一边的大树上,滚落在地。他随即便爬了起来,手肘和膝盖着地,指甲抠进泥巴里,眼珠朝着周围狂乱地转。

湿婆踏上一步,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三叉戟。

天乘扑到云发面前,张开双臂挡在湿婆前。

“不许伤害他!!”她尖叫着。

“让开。”他说。

“不许伤害他,”天乘说,她全身都在发抖,也许她终于意识到了站在面前的是什么人。“求你……”

湿婆看着她。她脖子的皮肤都被咬破了,起了一大块瘀青。

“乌沙纳斯之女!”他说,“让他死了更好。”

泪水从天乘大张的双目里滚落下来。

“不要,”她说,“他认不出我来……因为我让他等得太久了,他才生气……求你别伤害他……云发他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湿婆皱起了眉。

云发在天乘身后摇晃着身子,突然又朝天乘扑了过去。

天乘尖叫,跌到了一旁,湿婆的身影一闪,他把云发按在了地上。

“不要!”天乘叫起来,冲过去抱住了湿婆的胳膊。

“只是让他老实一点。”湿婆说。

他挪开了手。云发爬了起来,摇晃着脑袋。天乘转身怀抱住他。

云发再没有做出任何凶暴的举动,他只是那么摇晃着头和肩膀,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噜声,不看湿婆,也不看天乘,蒙着白翳的眼睛朝上翻着。

“云发,”天乘还是轻声叫他。

“他不会回应你了。”湿婆说。“那个东西已经不是你的云发了。”

天乘哭泣着,泪水洗掉了云发身上的泥土。“不对,”她喃喃地说着,充耳不闻,“他只是需要时间想起来。他需要时间恢复。我知道的。”

湿婆注视着这两个人。

清晨的光线透过层层茂密的树叶,温柔地照在林中的这一对年轻人身上。

“你想要到哪里去?”他突然开口问。

天乘抬头看着他。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带着他走。”湿婆说。“去哪里都可以。”

天乘张大了眼睛。

湿婆回头看了一眼萨蒂。“我想她欠你一个道歉。”他说,“我代她偿还。”

萨蒂再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大天神庙里。天乘凄楚的尖叫还在她耳边回响,刺得她眉心都在痛。

她站起来,走出神庙。湿婆站在庙门外的森林之中,黝黑攒动的影子正一个个缩进他被拉长的身影里。听见她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着她,但并没有说话。

萨蒂摸了摸耳边的商吉婆尼花。她突然觉得极度虚弱,浑身都冒出冷汗来了。

“你在生我气吗?”她低声问。

湿婆静静地看着她。

“萨蒂,你不该用这种方式来探试我。”最后他说。

萨蒂垂下了眼帘,嘴唇颤动着。“对不起,”她轻声说,手抓住了残留石柱的边缘。

湿婆转身朝她走过来。

“这令你自己受到伤害。”他说,“你也令天乘受到了伤害。”

萨蒂闭紧了眼睛,手抓得更紧,指节都发白。“我只是……我只是一直在想……”

“萨蒂,”他说,“你在想让我用商吉婆尼令你姐姐和她的孩子复活。”

“因为当我提起她们时,你带过话题。当我请求时你只是微笑。我想我如果提出,你会拒绝。我想我无法说服你。”萨蒂低声说。

“所以你一直在想用什么办法激发我不得不去做这件事。天乘给了你机会,你便抓住了它。你顺从她,让她胁迫你,好让我不能不去找你,你非要看着我让云发复活不可。如果云发也能复活,那么我就没有不让你姐姐和孩子复活的理由了。”湿婆说。

“我不知道你不那样做的理由。你不让我知道。”萨蒂说,泪水停留在她眼角。“”

“即便我告诉你我的理由,你也不会接受。”湿婆说。

萨蒂用手捂住了脸。

“那么,现在,告诉我。”过了一会她低声说。“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湿婆把手放在旁边一株枯木上。

绿色的嫩芽很快从乌黑的朽木中钻出来,就在老树的尸体上,新生的、秀美的小树抽出枝条,飞快成长,嫩绿的树叶从湿婆的指缝里长了出来。

“萨蒂,”他说,“我摧毁、破坏、灭绝,也令废墟中生出新的世界。但从枯死树木上长出的嫩芽也绝对不会是原来那颗树,腐烂肌体里生出来的新生命也绝不会是从前的复制。我是新生之神,不是复活之神。萨蒂,商吉婆尼的作用只是起死回生。它能给予亡骸生命,但它不能令逝者复活。”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

“云发的回忆和情感在他死去的那刻已经消亡,剩下的只有一具没有灵魂的肉块。乌沙纳斯要商吉婆尼,因为他只想要源源不绝的士兵,他们不需要灵魂,只需要服从;魔龙也不需要灵魂,只需要陀湿多注入的仇恨。”湿婆说。

“骗人,”萨蒂轻声说,她死死抓着耳环。

湿婆看着她。

“常理无法改变,时轮无法逆转。”他说,“萨蒂,死去的人永再也不能回来。”

萨蒂抬起了双手,像是要举起什么,最后她把手伸进了头发里,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她扬起脸,泪水滚滚而落。

他的无情从不是因为冷酷,她早该明白。

或许她早就猜到了,却只是下意识地避开它,最后还怀着侥幸的心理,利用了天乘。

因为希望被摧毁是最痛苦的。

何时开始她成了这样狡猾可鄙的人。

泪水大滴滚落,渗进泥土里。周围的影子里传来同样的呜咽声,森林呼啸哀叹。

湿婆伸出手,把她的脸抬起来,抹去了她的泪水。

“你再哭下去,令我所有的扈从都感到不安了。”他轻声说。

萨蒂轻轻避开了他的手。“对不起,”她嘶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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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奇谭·胎藏篇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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