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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令她惊讶的是毗湿努的表情,他看起来像是各种情感汇聚成的动荡的大海,震惊、迷惘、喜悦、不知所措、不安和恐惧。

“你要说什么,拉克什米?”毗湿努说,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是那么轻,那么小心翼翼,如同害怕惊醒沉睡的蝴蝶,吹熄梦里的灯火。

拉克什米抬起了头。

“我在此立下誓愿,”她的声音清晰、坚定又响亮,萨蒂只记得她在第一次说起自己所爱时,曾经有过这么坚定的声音。“我放弃这段爱恋。我发誓不见他,不去爱他,不去想他,我放弃这唯一的喜悦和唯一的心愿,唯独期望您可以再度下到凡间,击败伯利,拯救苍生!”

她伏下了身,深深拜在少年脚下。

“大神,我没有任何财富值得夸耀,也没有国土和权力可以牺牲。对他的思念,就是我所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现在我弃绝它。”她说着,再也掩饰不了抽噎和低泣在喉咙底部的回响。“今生我再也不会爱人。我保证再不会痴心妄想了。我再也不会想着要去找他了。我保证我再也不会整天想着他了。我保证,即便他再度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会背转身去,不去看他。请您答应我的要求吧!这是足够严酷的誓愿吗?这是足够的供奉吗?”

毗湿努站在那里。

奔流的瀑布在寒冬中静止成水晶森林,跳动的火焰成了一敲就会碎裂的红珊瑚树,风在烈日之下焦枯成灰尘。

汇聚了各种情感的大海凝固住了。

“是的。”他再开口时,海洋都干枯,见了沙漠的底。“足够了。”

拉克什米颤抖着抬头看他。

世界在震动。平静的那罗之海竟然在呼啸悲鸣,以榕树为中心,一圈圈的浪涛朝四面八方卷开来去。

世界陷入劫火之后,毗湿努-那罗延就在那罗之海上憩息。

他独自一人,在那漫长的时间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包含了世界的种子,知道所有的未来,却选择把它忘掉。

那罗之海的水是那么纯净,容不下任何生物。它又是那么沉重,任何物体无法漂浮在它之上,而它的每一滴水,哪怕只要落到世界的其他地方,都会穿越层层物体,滴落到世界的核心去,毁坏宇宙的秩序。

是的,它重得就像是毗湿努的眼泪。

马祭即将结束。

那匹放出去的骏马已经回归。现在,人们刷洗它,给它喂最好的草料,用珠宝和香料装饰它,在它的头、脖子和尾巴上带上黄金,将它和一头无角的山羊和一头野牛一起栓在祭坛前。

伯利王端坐在祭祀会场的宝座上,注视着典礼进行。婆罗门们吟唱颂歌,引用经典,向火中抛洒熟透的谷物,黑烟升了起来。

乌沙纳斯也在一旁注视着,祭火的热量透过黑衣,令他流汗。为了获得商吉婆尼,他曾经以烟为食,度过漫长时光,如今祭祀中的烟和火还是令他感到厌恶。很快这典礼就将结束,一切会成为定局,可是除非马祭最终不出任何岔子地完成,他还是难以心安。

有人小步趋近他,俯下身来对他讲话。乌沙纳斯微微侧过头去听。他派出的探子又回报了天神那边的动向,有人已经私下里投递了书信,表示愿意归属伯利;伐楼那依旧没什么动静;有一个人类国王去见了海神,但他的势力和财富都很小,可以忽略不计。

乌沙纳斯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吩咐手下的人做出各种应对。这么做着的同时,他看见伯利正在朝这边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细微的不悦。伯利对于个人的生活比较随便,但非常重视和尊重仪式和典礼,他对于乌沙纳斯在这个神圣的时刻不断被俗务分散注意力的表现并不高兴。

乌沙纳斯从心底苦笑了一声。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伯利时候的情景。那时,他投奔阿修罗不久就发现当时的阿修罗王牛节是个骄傲粗野、徒具武力的家伙,朽木难雕,难堪大任,于是他对牛节灌了一大通迷魂汤,教唆牛节带着不足万人的军队向余威尚存的因陀罗挑衅,又在牛节死后把阿修罗的朝廷搅成一锅粥,然后就悄悄出发,去寻找钵罗诃罗陀的后人伯利。在那之前,他已经听说伯利带着他们那一族的后人,生活在僻静之地,是个具有才能和魅力、深受拥戴的领袖。

乌沙纳斯到达伯利的属地时,伯利也正在举行仪式,聆听婆罗门长老的教导。乌沙纳斯走进会场,见面就对伯利说了一句话:“我能令你成为阿修罗王。”

伯利看向他,眼睛里猛然腾起了熊熊火焰。那是绝不可能被认错的、经由历代阿修罗王的血脉而流传下来的雄心壮志,从未熄灭,从未驯服,一直在等待时机重新升上天际。

尽管如此,这个年青的领袖却给了乌沙纳斯这样的回答:“那么,等我完成了仪式再说吧。”

于是,乌沙纳斯只得在他身后坐下来,看着伯利虔诚地与僧侣们一起吟唱,念诵经文,然后向婆罗门发放布施,一丝不苟地履行了所有义务。等一切都完成后,伯利才开始和乌沙纳斯讨论起王位和权力。

那时候,乌沙纳斯就认为伯利的确是可造之才。因为他有野心,但具备耐性,也很谦逊。

……现在,如今坐在马祭的祭火边的乌沙纳斯苦笑着想,现在我知道我至少有一点是错的。

伯利也与牛节王一样傲慢。他并不因为他的力量、财富和权势傲慢,但他为他的谦逊感到骄傲。他为他的慷慨感到骄傲。他为他自己是个高尚而正直的人而傲慢。

你们这些阿修罗都是同样的德性。

随侍还在向乌沙纳斯报告各种情报。他说,听说塔拉被送回祭主身边之后,祭主对待她十分之严苛。他把她独自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不许任何人见她、与她说话,时刻派人严密看管她,完全把她当作弃妇般对待。

乌沙纳斯又苦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宝座上的伯利。“反正我可是尽力了。这可不能算我没有遵守誓言。”他低声自言自语般说着,然后看向随侍说,“还有其他什么事情没有?”

“啊,没……”随侍说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使女急匆匆地朝乌沙纳斯跑了过来。

“大人,不好了,”使女喊着,声音很大,令在场的婆罗门都十分不满,朝她大翻白眼。“天乘小姐不见了!”

乌沙纳斯吃了一惊。“她不是一直都好好睡着的吗?”

“啊呀,是啊,”使女拍着膝盖,声音更大了,盖过了那些庄严的念诵声。“原本一直是好好睡着的,可是刚才去一看,床上已经没人了!!哪里都找不到人!!怎么办,您快去看看吧!!”

乌沙纳斯心里一寒。天乘是他的女儿。她和他一样不择手段,血液里藏着疯狂和胆大妄为,让她跑掉的话,不知道她能干出怎样的事情来。他又看向会场。祭祀马上就要终结了。接下来,只需象征性地向一些贫苦的婆罗门布施,随后宰杀马匹,马祭便告完成。

他起身,朝伯利行了一礼。

“抱歉,陛下。”他说,“我必须告辞片刻。”

伯利看他点了点头。“去吧。”他说。

乌沙纳斯快步朝祭祀会场外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又转了回来。

“陛下,”他对伯利说,“在我不在的时间里,您切记要小心。只要马祭还未完成,就可能被破坏。您可以向婆罗门给予粮食、衣服、灯火和钱财,但是千万切记,不要理会那些看上去稀奇古怪的要求!如果有人那么提了,别管他外表如何,拒绝他。”

伯利皱起了眉头,“你让我在马祭当天拒绝婆罗门的请求?”他说。

乌沙纳斯想着不见了的天乘,心里更加着急。“务必记得我的警告,”他说,“别去理会他们!”

他转身大步走出了会场,拉起祭司的长袍,朝天乘原本所在的地方跑去。

伯利默然地注视了乌沙纳斯的背影一会儿,又转头看向在场主持仪式的婆罗门们。

“请各位继续吧。”他温和、谦恭、有礼地说。

毗湿努一步一步朝马祭的会场走着。

他还是那身打扮,沾染尘土的黄绸衣,打着一把破旧的伞,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空水罐。水罐的黄铜把手随着步伐晃动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响,他的眼睫毛上也沾满尘土。

他是怎么走进永寿城的,谁也没看见。守城的士兵原本觉得突然到来的少年十分可疑,可是他们还是莫名其妙地让他就这么走进去了;他们像是看见了他,却又随即忘记了他。

满城的阿修罗们,在节日的气氛中在大街上喧哗,肆意享受永寿城的美貌,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他穿过人群,走过街道,水罐的黄铜把手吱呀叫着。

他一步一步朝马祭的会场走着。

有人说至尊的莲花眼天神什么都不会想,他不需要思考。但也有人说他的思想中容纳万物。

这不对。毗湿努依然在想着,思考着。

但他只是在回忆一件事。一个场景。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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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奇谭·胎藏篇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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