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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拉微笑着插嘴:“既然得到了老师同意,一个哥哥关心妹妹也是情有可原。”

祭主用严厉的眼神盯着儿子,不悦地摆了摆手。“好吧,你母亲说得也有理。既来之则安之。你就跟着我们一起走,陪陪你妹妹。等到了伐楼那的国度,你就给我立刻折回净修林的道院去。”

云发涨红了脸,低头合十。然而当他抬起头时,却正好看到了从旁边车上露出半张脸来好奇注视着他的萨蒂。

云发呆然注视了萨蒂一秒,脸突然变得更红了,他急急忙忙转过了头,一言不发地跟着父亲走向车队前方,半路还因为不慎踩到泥泞里的石块而差点绊了一跤。

塔拉折返回车上,看到萨蒂还在笑着歪头张望,她眉头微蹙,嘴角下拉,朝妹妹打了一个手势,拉起纱丽遮住了脸。

当天晚上,他们宿营的时候,萨蒂和女伴采摘来的鲜花和野果,路过伽罗婆提的车辇,云发也在那里陪伴妹妹。萨蒂听见伽罗婆提又在哭泣,大声抱怨塔拉的不是,父亲的无情,而云发显然完全不擅长安抚妹妹,只是笨嘴拙舌地重复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轻拍着伽罗婆提的肩头。他从伽罗婆提的车里下来的时候,正巧迎面遇上萨蒂。萨蒂向他低头合十行礼,而祭主之子的脸再次红透,他手忙脚乱地向萨蒂回礼,逃也似地从萨蒂面前跑开了,半路又险些跌倒。萨蒂盯着他的背影,怀疑他在极欲仙人的净修林里是不是从没见过女人。

他们在第二天到达了迦湿城。

萨蒂吓坏了云发,而迦湿则吓坏了萨蒂。

在此之前,萨蒂从来没有去过凡间的城市。她熟悉的人间是净修林、高山溪流和原野,她了解的唯一一座城市是永寿城。她以为所有的城市都会像永寿城一样,有撒着檀香水的笔直宽敞的街道,水晶、呔琉璃和黄金装饰的广场,在云端隐没的宫殿和辉煌的大会堂,清水盈盈的湖泊和池塘,将宝石般光洁的楼阁建筑联在一起的彩虹长桥和广袤的绿色园林,居民带着美丽的花环,到处都有天女的歌声;她不知道城市的街道会这么狭窄泥泞,从没见过这么多拥挤在一起的人,低矮的房屋密密麻麻凑在一起,河边的浴场又大又肮脏,和火葬场并列在一处,各种气味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冒出来,直冲萨蒂的鼻端。衣着褴褛的居民站在街道两端,沉默无语地看着大仙人的行列走向城中的宫殿,他们的眼神也叫萨蒂觉得害怕。伽罗婆提打从一进城就说什么也不肯把脸露出来,仆人们也低声抱怨满地垃圾、恶心气味和混浊的空气。

就连镶嵌黄金的宫殿也显得矮小、陈旧,到处是灰尘和蝙蝠粪便的味道,塔拉一住进去,就马不停蹄地驱赶所有人从圣河里打来清水,赶在伐楼那国度来的新郎到来之前把宫殿彻底清洗一遍,用鲜花和嫁妆里的绸缎和软垫遮盖宫殿破损的墙壁和雕像。大扫除持续了三天才告一段落,塔拉又和祭主商量,清扫宫殿前的方场,在场内张起五色缤纷的凉棚,燃烧沉香木,然后用鲜花装饰会场,再从四处召集杂耍者、乐师和舞伎,在方场上表演戏剧和舞蹈,发放布施,以便在新郎进入城市时,迎接他举行庆典,这把全城的居民都集中到了宫殿附近。萨蒂帮助姐姐清扫和装饰了宫殿后,每天的消遣也就是陪着姐姐坐在露台上观看各色艺人的表演。伽罗婆提照例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现,祭主忙着与城里的婆罗门仙人会面;云发整天和父亲的弟子呆在一起研习经卷,每次偶然遇上萨蒂,都面赤耳红地落荒而逃,萨蒂一开始觉得他好玩,但没过多久,就像厌倦了艺人千篇一律的演出一样,开始对呆头呆脑的云发感到厌倦了。整个迦湿,从颜色到气味,都让她日益心生厌倦。

“我想到城外去。”有一天早上,姐妹两人坐在露台上观看方场上的表演的时候,萨蒂对塔拉说,“我想去河滩和森林里随便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采摘鲜花什么的。”

“你以为这里是永寿城吗?”塔拉无动于衷地注视着露台下那个杂耍艺人第四次把手里的竹竿掉落在地。“可以让你随处乱跑?”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小时候跟随父亲在凡间苦修,不也是居住在森林和原野间的吗?”萨蒂说,“那时的人间和现在的人间有什么不同吗?”

塔拉转过脸来看着妹妹。“少说孩子气的话了。”她轻声说。“当然已经大不相同。”

看着塔拉的表情,萨蒂轻轻拉了拉嘴角,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了座位。

塔拉目送着萨蒂的背影消失在宫殿深处,转过头又将视线转回方场的表演上。

但她也只是看着而已。

跃动的人影穿花般在她面前变换,这浮光掠影的景象不能进入她的心里。锣声、号声、音乐和歌声、市集的喧闹也不能进入她耳中。

她所注视着的,所倾听着的,是除了她自己什么不知道的、内心深处的那一点。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散发银色光辉的雪白宫殿和海潮起伏。

她自己拒绝了的、永远到达不了的那个地方。

过了良久,太阳的方位已经变换,塔拉自失地笑了笑,收敛心神,也从宝座上起身,打算回到宫中,迎接归来的丈夫。就在此时,方场上传来阵阵呐喊,那个杂耍艺人不知何时已经退去,人群中间一个男子正在舞蹈。

塔拉随意地扫了一眼那个男子。

然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转不开视线了。

人群中的男人每踏一步,脚底好像会都升起火焰。

手鼓急促地响着,西塔琴犹如倾倒碎裂在水晶地面上的一斛珍珠,伴奏的乐师面红气喘,眼珠子都从眼眶里瞪出来了。舞者旋转、抬步、起手。这舞姿真是无情,像是想要把每个人的心活生生从胸膛里逼出来。

当激烈的乐声曳然而止,被舞蹈者的节奏引领着的击鼓者和琴师都差点瘫倒在地,围观的人群齐齐发出一声叹息。

塔拉猛然醒过神来,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手握在了露台栏杆上,掌心也出了汗。她朝周围望去,意识到所有人都在张大眼睛注视着那个男人。

塔拉定了定神,对身边的侍女说:“让那个人过来。他跳得很好。问问他要什么赏赐。”

跳舞的男子肤色很白,长着一双深色眼睛。当他走到露台下时,抬头注视着塔拉,目光直白,毫无掩饰。

塔拉微微皱起了眉头。上一个会像这样直盯着她的男人是苏摩,但苏摩眼里充满爱慕,这男人的眼神里却既无情感,又无道德。

“你想要什么?”她对他开口说。“我这里有金钱和酥油,可以任由你挑选。”

那男人笑了笑,他嘴唇的形状犹如生来就是为了微笑。

“我不要这个。”他说。

“那你要布匹或是珠宝?”

“我也不要这些东西。”

塔拉开始感到不悦了。

“那您希望得到什么?”她说,依旧语调轻柔礼貌。“或者,我这里有些优良的牲畜,都是为继女准备的嫁妆,产自马图拉的毛色光洁的奶牛,以及色泽美丽、带着黄金装饰的骏马。如果你喜欢,可以随意挑一匹带走。”

那男人还是摇头,他注视着塔拉。“如果我的表演还令夫人感到满意,我所要求的东西只有一样。”

塔拉轻轻一笑。“你说吧,只要在我和我丈夫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就会满足你。”

“我希望您能将令妹给我。”

塔拉的表情僵住了。

“您再说一遍?”她柔声说。

“准确地说,只是她身上的一件东西。”男人说,“拿走之后,我就将她归还给你的家庭。”

塔拉掩住了嘴角,那样子像是要忍不住发笑,可是她把手从脸上挪开时,表情却极其冰冷。

“你疯了。”她说,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入宫殿。侍女急急忙忙跟上来。

“让我丈夫的弟子去把那个男人赶走。”塔拉对侍女说。

“他已经走掉了。”侍女说,“一转眼就不见了!”

塔拉叹了口气,“那赶快把萨蒂给我找来。”她说。

侍女进去转了一圈,又急匆匆地跑出来。“哪里都找不到她。”

塔拉坐在软榻上,皱着眉头,轻轻咬着嘴唇。

“蠢姑娘。”她说。“她一定又是惹什么麻烦了。”

死鱼白浊的眼睛盯着陋巷上漏出的那一线天空。

萨蒂在卖鱼的尼沙陀女人面前停住了脚步。

“这是什么?”她指着堆在铁板上的一堆死鱼问。

卖鱼女肤色黝黑,耳朵上垂下两个大大的金耳环,身上的气味和她的货物一模一样。“鱼。”她眼睛也不抬,“你自己不会看吗?”

“用来做什么?”

“吃。”

萨蒂瞪圆了眼睛。“这东西怎么能吃?”

这次卖鱼的女人抬头看了萨蒂一眼,她咧嘴一笑,殷红嘴唇里露出参次不齐的黄黑牙齿。“果然是个婆罗门的小姐。走开,别妨碍我做生意。”

萨蒂却蹲了下来,注视着那堆死鱼。“杀生的死物污秽,”她说,“死鱼更腥臭。这些东西怎么能吃到肚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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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奇谭·胎藏篇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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