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亲人。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希望着。
夜空中的星星们。
韩祁白……老吴……虎子……还有……道门的兄弟们……
要是能让我来陪你们,多好。
那样我们就能一起看,一起在天上看。
看他们不手软的杀了伊藤静奈……
但事实是,人死后会下地府报道,不知道能否看见千面,我想……试一试。用我的命,去试一试。
也许能找到杀了伊藤静奈的方法。
还有五秒。
那会是什么感觉呢?死亡的感觉。
已经知道自己距离死亡还有五秒钟。十几层楼,跳下来也不过是短短几秒。十秒,足够我摔得粉身碎骨,足够!
只是——该死。下面似乎有水声。
水流湍急……
好吧,最好下面是浅浅的水流,千万不要是深水,我想死。我想——摔得支离破碎,让伊藤静奈没法操控……
还有……
四秒。
我心里有些恐慌了。失重感早就习惯了。
我看着这夜空,空无一人的夜空。
没看见池琛。
池琛——
不会来了。
我让他忘了我。
我……
让他忘了我!
三秒……
两秒……
……
我紧闭了眼睛的时候,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水流拍打身体,也没有石头。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睁开眼我看见耀眼的白丨粉丨色。
白泽修抱着我飞快的钻入丛林中。他身上的香味伴随着咬牙切齿的声音一起传来:“你个呆蠢!”
他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但似乎又争分夺秒,停了下来,就在黑暗的丛林中。
微弱的星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照下来,在暗夜中,白泽修身上的光,若透彻的冰雪,缓解了炎热,尽管我一点也不热,一两声“咕咕”的不知名儿虫叫传来。
“我就知道你会救这条脏狗。”
该死!我身体又一动不能动,是伊藤静奈。
“脏不脏由不得你来说。”白泽修说完,猛然捏住我下巴,他掰开我的嘴直接给我喂下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沿着我的喉咙滑下来。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捂着喉咙,说话间,身上的僵硬感却全无,这是我想说的话,而那边儿,白泽修身上冰雪之色消退。
华美的只应天上才有的袍子瞬间暗淡下来,变作灰粉色,眼睛变作初见璃色,就连手也变成了爪子,只剩一颗脑袋还是人形。
然后——耳朵也变作黄色。
黑暗的丛林中。
老树下,一只落魄的妖精模样,而我——
腹部一阵温暖。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然后,我软绵绵的倒下来。
“那是我的内丹……你的毒,应该解了。”白泽修……亦或者是黄泽修的声音气若游丝,他半垂着眼皮道:“以你凡人之躯,大概会虚弱一段时间。我……我休息一会儿,带你离开。”他倚在树下说完抬眸看我,从怀中拿了血灵芝出来,一口口吃着时不时的看我。
黑暗中,那一双璃色的眸闪着光,让人不能忽视。我的确虚弱,感觉血液像是被过滤了一遍。
一会儿的功夫,黄泽修耳朵变作白色。虽然身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光,但他已经恢复力气,朝我走过来……
“和我在一起吧。”
在黄泽修走过来的时候,我浑身没有一丝一毫力气,就连呼吸都费劲儿。所以,我只能咬破自己舌头来试验……
疼——
但并没有浑身针扎的蛊毒发作之感。
我怅然望着面前杂草。尽司厅圾。
夜幕漆黑。丛林里更黑,我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身子要飞起来似得。竟然……
真的……
解了。
兜兜转转了那么久,居然这么就解了。
太不真实了。这不会是我死后的梦吧?
如果是梦。我愿长醉不醒。
脚步声起,一双缎面云靴映入眼帘,我回过神来。
黄泽修……刚才说什么,谁和谁在一起?我心里清楚,但是我不知该怎么办。甚至抬眸都不敢。
因为……我吃了人家的内丹。
看过很多电影都说妖一旦没了内丹就……就死了。或者化为原形,我担忧黄泽修。这傻黄皮子,其实比谁都深情。俗话说得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何况是我这么个不爱欠债的。
这债,可怎么还哟!
不知是否因为方才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又高空坠落。
此刻,我竟然觉得心里一阵放松。
终于,又一个人了。
又或许。始终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努力的爱;一个人努力的维持;一个人……努力的离开。
面前,黄泽修缓缓蹲下。云靴面儿被熟悉的粉白袍盖住。只不过。粉白的袍子,变作了灰粉,是因为……失去了内丹吗。
抬眸瞅见他两只爪子还没变成人形,极随意的搭放在膝盖上,垂脑袋看我。雪色的头发压下来的阴影,是黑色。
黑色阴影下,表情是安静的。
见状,我是松口气。
他没死就好。
没死……
就一切皆有可能。
我也好……
补偿他。
只是,在一起什么的——我刚要开口被他抢先一步。“是虚弱到说不出话吗?没事,过三个月就好了。”
他开口阻断了我的思绪,声音听上去,同意没什么异常。可是——三个月!四目相对,一个惊讶一个暗藏着笑意。
“我会照顾你的。”
白发黑影同样盖住璃眸,可那璃眸说话间,如夜明珠般锃锃发亮。同样锃锃发亮的,还有他的爪子……朝我伸过来!
三个月……
这似乎是个魔咒一般。
“别怕。”
他说话间,眸虽然闪着亮光,可因为背着光,看不清神色。
而我抬着头,表情他都看得见。
他抱起我的时候,突然笑了。
“刚才的问题,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吧!”
那语气愉悦……毛茸茸的大爪子抱着我。
温暖的胸膛贴着我冰冷的身体。是冰冷的,而且浑身无力。
但是——
该死,我是曾说过,喜不喜欢,在不在一起,合不合适这是三种事。
现如今……
“我,你……”我开口时,他再度语速飞快的迅速打断我这个开口艰难的人,“算啦,开玩笑罢了。就知道你不会同意,但你同不同意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因为……”
他中途又停止说话,仰起头嗤笑一声。
若从前,他这般开口我会害怕,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