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会害他。从唐宅一别我就知道,我和他怕是不能再相见。那夜一见,果然就出了问题,还好他没有给我他的血,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是怕池琛担心。
那个家伙……他嘲讽苏小白是家在国前,他国在家前。既然爷爷说有解决的办法,我无法爱屋及乌,只能忧他而忧。
而那边儿慌慌张张跑来一个人,“部长,不好了,苏小白,苏小白逃了!”
我微微一怔,继而咬牙切齿。
苏小白!都是他害的池琛!亏得我之前还觉得他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郑霄龙还未开口,后头,传来宠乾的声音——
“也许不是逃,毕竟是他的儿子。”
郑霄龙拧眉颔首,“逃就逃吧,且装作寻找的样子去……”
“是!”
我咬牙看着郑霄龙,郑霄龙道:“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吃点东西,我……”
“我不饿,爷爷,你刚才说什么龙骨?我们立刻启程好不好?我一刻都不想耽误!”
我满心都是池琛……
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分开要出事。
郑霄龙没有拒绝,我出去的时候看见肉肉在门口玩球。也看见苏小白给她买的不少新奇玩意,苏小白对肉肉是极好的,我之前想不明白,苏小白只说是喜欢孩子,如今知道他喜欢郑廷……爱没有错,爱一个人,男人女人都没有错,只是,错的到底是什么呢?
每一次,池琛出事,我心里都翻了天。奈何面上就是习惯了,越是凌乱越是安静,越是心慌越是笑。
笑我笑不出,我只能安静的坐着。
夜幕中的星星触手可及,我安静的坐在窗户边,封印池琛的佛塔被拿来。小小的一只,就在我脖子上挂着,我塞了耳机在这夜里失眠。
耳机里放的是久违的那首《almostlover》,如今歌词已经能听懂了,我想哭又不能哭。
我怕池琛听见。
我打开笔记本,上头是池琛俊逸的字迹,我赶紧又合上。
陆九重的事郑霄龙既然交给步锦和佛门,我相信不会有事。
静奈身后是谁和我什么关系?此刻飞机上的我,只是个女人。想要拿到龙骨,救我心爱男人的女人。往前看,我管不了韩祁白和红叶;往后看,我管不了陆九重和八月;
但是无论如何,就算拼却这一条命,也要救池琛。
宠乾在我对面捏着高脚杯,表情还是那般淡然,机舱内气氛很压抑,我听着听着,烦的慌,点了根烟,抽完后鼻子就酸了,但我不能哭,我不能让猫儿和苏羽没有主心骨。
我起身去卫生间,一边拍打着脸上的水一边感觉到热流从眼中流出来。
尤是唇。
唇齿间方才的烟草味还在,和他在一起明明还是昨天,眨眼就……
我狠命的咬住下唇……不哭,妈的!我凭什么哭!池琛又没出事,只是被镇压在佛塔下头了。
门外,又响起叩门声,依旧急促……
门外依旧是宠乾。这次不是尿急是担忧,那双桃花媚妖儿眼中满是关切,“没事吧。”
我很想神色如池琛般淡漠走出去。可我却笑出来,因为想起池琛说的话:
“能有什么事?这世上,最让我害怕的事已经没了……”团吐丽技。
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一瞬间,宠乾表情愕然,我则双手插在兜里,大步走出去。如今千面逃了,阎罗伤了,王八被镇,九重疯了,八月失踪……
我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让我害怕。
细细想来,那时就算我不被送走。也会和王八一起被抓,也许还会被发现是主人,到时候情况也许更糟糕。
苏小白很会钻空子,一面让宠乾把我抓走一面镇压池琛。
而宠乾呐,多聪明的人。
想必,我被抓到那莫名其妙的海岛上,是最好的两全之策?
佛门要镇压池琛我还真的没法阻拦。
池琛毕竟是只鬼……
“吃点东西吧。”
宠乾坐在我对面,桌上摆着面包牛奶,我知道我必须得吃,远处,苏羽猫儿应该是最难过,陡然间没了池琛,我一直没吃饭,她们也没吃。我不敢和她们一起吃。郭林赵冷刚好走来,说她们吃好了,我这才拿起面包,但味同嚼蜡。
俯身拿牛奶时,小佛塔碰撞在桌子上发出“咯噔”的声音。
郑霄龙说池琛就在这小小的佛塔里,我信了。
现在除了信,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我是个不爱报希望的人,因为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不信命不爱幻想,我喜欢把事情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一点我和池琛一样。他就是另一个我,并且是更好的我。我本没打算要跟他有什么,可脚步就是不听使唤的朝他走。
我在给池琛的信里写“得之我幸,失不怨怼”,其实是我根本不知道怨怼什么。
徐祖尧给我定的三不规则盗墓。我其实也给自己定过三不——
“永不期待。永不假设,永不强求。”
吃饱喝饱,我却没有一点饱涨感,我只是机械的吃饭喝水,补充能量。
走之前,郑霄龙还跟我说了上次同样的话——
“有爷爷在,放心大胆的去”。
但我知道,他担心我,可我没办法,我必须走。
这一次,找到好,找不到也好。
总归,我不怕死,也不怕生。
只是怕……
不能再见他一面,我想问他悔不悔,下次还敢不敢把我推开……
但只是我想。
桌子上的残渣被收走,我低眸把玩着佛塔,一只耳朵里还放着歌,一曲又一曲。
其实这样也好,起码现在他只属于我,再也不用当什么巾帼大英雄,再也不用有什么雄心壮志。
“寒霜。”
飞机上没有外人,宠乾这般喊我。我抬眸目光淡淡,等他下文,他却是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如果找不到龙骨,怎么办。”
龙骨传闻中天下只有三块,一块镇压了池琛,还有两块,虽然是传闻,可毕竟已经有了一块,所以,总算是有希望。
“若找不到,我就去佛塔下等他,一直等到我死,他变回困死鬼,或者和我一起死。”我说的声音淡淡,毫无起伏,低眸见宠乾的手捏了捏。
“你应该知道,龙骨只有两块。”
“嗯,所以,也许还能找到几千年前的初魃,解我身上的蛊。”
池琛那只魃是宋朝年间,千年的初魃。
我和陆九重身上的蛊,经过检测,是来自几千年前,所以才会无用。
“你真让我另眼相待。越是相处,越是发现你的迷人之处……”宠乾声音带着蛊惑,我别开脸道:“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宠乾收了玩世不恭,“知道了,快打起精神来,我会帮你。”
我颔首,打起精神是必然。
不坚强怎么办?哭泣最是无用。
只有没用的蠢女人才会用哭泣来解决,我爷们了那么多年,只要手上有茧子和兵器,心里有爱人和希望,我什么都不怕。
我又想抽烟。没了池琛,再没人管我了。但不想,抽了一根后,拿出第二根时,被人给夺走,连带着烟盒。一瞬又想起池琛,但那味道,明显是宠乾。我皱眉冷下脸:“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