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思绪混乱时,敲门声传来。
第六感告诉我,绝对不是池琛,果然,门外传来女人娇弱的声音——
“先生,要按摩吗。”
小宾馆就这点最不好。遇上二愣子,搞不好就同意了。到时候给你来个仙人跳,人财两空不说,还一身晦气。
“不用,我有朋友马上过来。”
打发走那女人后,我突然很想知道,池琛会怎么处理这事儿?放下筷子,趴在墙上,我仔细听着,在一声同样娇弱的“先生,需要按摩吗”话音后,墙那边传来冰冷的男声——
“滚”。
听着走廊上“咯噔、咯噔”的高跟鞋离去声,我付之一笑转身走回窗边。
隔壁房,又安静如初,我没什么胃口,提溜过椅上的背包,拿出尼龙绳熟练的打结。等我弄好绳子,时间已经到九点四十。
我把绳子缠绕裹好后又丢进包里。
其实包里拢共六样东西:火柴、『盐』酸、多功能军刀、军用手电筒、短柄小锤子和那捆我打好结的尼龙绳。
火柴测墓室内氧气,现代墓多是石头堆砌而成,『盐』酸可松化水泥,军刀开挖,搬走墓石后,用尼龙绳来测试墓深。
现代墓哪有深的,尼龙绳带着都是多余,只是出于习惯。
以前的装备都在小院里,走时太匆忙,主要是没想过我跟着腰缠万贯、金卡在手的江家二少,还要靠倒斗过活。
“呵。”想到这里,我笑出声。
我有办法回江城了。
十点钟时,我准时出现在池琛房门口。池琛出来,带着一股好闻的烟草味,他换上了廉价的灰色连帽衫,可看起来依旧帅气。不是人靠衣装,衣也要看谁穿。
“喝了多少酒。”
他冷冷问道。
我扫他一眼,心道了句跟你什么关系?嘴上却乖乖答道:“不多,一厅。”
“嗯,走吧。”他面无表情的说完先行走下楼梯。
前台换了四十岁的大婶儿在织毛衣,我们推开门离开,她也不曾抬头。外头冷风扑面而来,吹的人神清气爽,直打哆嗦。
夜幕深,华灯亮。
浩瀚的星空和街道长灯交相辉映,多美的夜晚。
若没出池琛的事儿,此刻我大概会在家里,和爷爷唠唠嗑,陪奶奶说说话。
或者,那人找我,我帮他在各家古董铺间周旋,倒卖货物,我赚取差价,他坐享其成。
下午买东西时已经打听出这边著名的富豪墓园,三更半夜打车到墓园附近,司机吓得接过钱后,踩油门一溜烟窜走。
翻过护栏,一排整齐的墓碑在黑暗中立着,月光镀上一层白银。
这便是今晚的目标——
我扫了一眼池琛,抿唇掩藏住笑意。
十墓十空,意料之中。
“这里都被人走过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撬开面前被『盐』酸稀释水泥后的墓石,小锤一敲,正准备下去,突然屁股上被踹一脚直接跌入墓洞里!我还没来得及喊什么,被迅速挤进来的池琛捂住嘴。
“别出声,有人来了。”
他说着,迅速腾出手把方才挖开的墓石举起,挡在我们挖开的洞口。
墓室拥挤,夹杂着霉味和闷味一起传来……
自石头和墓室的缝隙中,透过来手电筒强光,但听的那脚步声细微不可闻,我揉着被骨灰盒咯疼的腰,小声道:“是同行……”
“闭嘴。”
他沉声道。
墓穴不深,两个人在里头窝着,连动都不能动,我腰下骨灰盒一时拿不出来,咯人生疼,想拿出来时,他又道:“别动。”
他到底怕个什么?正想着,头顶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和狗吠声。
“别跑!警察!”
“小贼!站住!”
“汪汪汪!汪唔!”
杂乱飞快的脚步声几乎是在面前呼啸而过,我大气都不敢出的看着池琛,他却手一推墓石,自己跳了出去……
同样是出墓,池琛动作潇洒,我却因腰被咯伤,痛得龇牙咧嘴。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痛苦万分的狗爬出去,还得咬牙强压着腰上的痛,抓着包,再离开这里!
用尽我最后一丝力气,翻过栏杆后,我眼前发黑,一屁股坐地上,倚着厚冷的墙,喘着粗气,不想动了!
我一边揉着腰一边道——
“我说池琛,我的腰要是折了,你就是给我黄金万两,这活我也不干了!”
“要钱也没用啊,无福消受美人恩了喂……”
我在心里把“池浅”这两个字来回念了数遍后,又继续“虚弱”道:“哎,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你也看见了,这现代的墓,十墓十空,你要真想靠我倒斗养活你,必须得先回江城拿我的家伙,我下午可就说了,我那些专业工具,不好买……”
我龇牙咧嘴的说完,池琛回我一声冷笑。
“呵呵。”
月光把他脸分成阴阳两色,我抬起头,他看向我下腹部,挑眉,“那么小,本来就没什么用。”
“你!”
我猛然坐直,扯到腰上的痛,疼得浑身一哆嗦。
男人尊严何在!我直接道:“池浅,我到底小不小,你有本事就来试试!”
我想说老子,但想想,还是算了。我做好与他唇枪舌战的准备,谁知他竟面色一僵,只啐了一句“不要脸”,就没再说什么。
大概他也觉得说错话了,我“哼哧”“哼哧”的揉腰站起来,他却道:“那个字读‘chen’,不是‘shen’。”
我又不是说那个字,而是毛爷爷那句话——池浅王八多!
显然,他不知道这个典故。
我立刻奸笑起来,“对,我就是没文化,以后我就叫你池浅,你尽管嘲讽我没文化好了……”
我话没说完,池琛却突然又把我扑倒……
“我靠,你真想试……唔。”
他再次捂住我的嘴。
耳边远远传来男人声音——
“俺说你怕个甚么?俺说了,俺来挖,那土财主的女儿陪葬品绝对够俺们喝好酒吃好肉,保不好还发大财咧……”
“可这后山上,已经都死了两个人,俺害怕。”
“没事儿,俺挖,俺爹说了,俺是重阳节生的,俺不怕!”
“俺听说,前几天儿有个土夫子整齐齐进去,打挑瓜的出来……”
但从说话声和脚步声判断,来者一共三人。
打挑瓜是江城话,表示赤条条。
他们是江城的?可语气又不像,江城人不说“俺”。
我被捂得喘不过来气来,张嘴咬不到,就舔了一口他的手心,瞬间他的手松了开,狠狠剜了我一眼,我颇为得意的挑眉,却在下一秒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