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丘之貉,说的大概是我和木道长。
木道长大约也是这么没出息的倒戈了……
我自认不是德高望重,大义凛然之辈,恰恰相反,我小人,我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四方路还长,就让他现在当当秋后的蚂蚱。
我毫不在意,继续笑——
“二少口渴不?喝铁观音还是金俊梅?”
然后,再来点泻药?我笑的无邪。
方才这两样茶,都是信筏上所写。
春夏秋品观音,冬饮俊梅。
大家公子连喝茶都跟我们常人不同。
我虽不大讲究吃喝,但也知这两样茶都是茶中极品。
“想毒死我?”
他眉头一挑,显然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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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摆手道:“不敢,不敢,您现在是我的金主儿,说实在话!我奶奶那个,那个……”
老不死之类的话,我说不出,便嫌弃的别开脸道:“不提也罢!”
“总之,我早烦了,有江家代为照顾,我求之不得呢!我从没遇过这样划算的买卖!”我说着,掰着手指头数道,“你看啊,我能免费游山玩水,吃喝不用自己花钱,玩完了,回来还有钱拿……”
“收起你那副唯利是图的样子,长得就油头粉面,个子矮小,这嘴脸看着就恶心。”
他毫不吝啬自己的毒言毒语,打断我。
我在心里“呸”了一声,恶心的就是你!面上却没脸没皮一笑,悻悻收手,道:“行走江湖,见风使舵,唯利是图是本性……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那就闭嘴,别说话。”
他冷冷扫我一眼,眼神又恢复乍见之狠戾。
我被他瞅的脊背一冷。
毕竟他是湘西死人墓里爬出来的活鬼。
虽然我还没见过池琛的真实模样……我也不想见。
天色已晚,房里又没开灯,没他吩咐我也不敢擅作主张。
气氛压抑中外头突然传来“轰轰”雷鸣。
要下大雨!
我眼睛一亮,若是下雨,船便开不了。
听着豆大般的雨点砸下的“啪啪”声,我心中狂喜,面上却叹息道:“二少,这下雨了船不走,咱们还走吗?”
这雨来的太及时了,一定是我平日里乐善好施,得好报了。
只要我能留下,哪怕是一夜也好。
我定想方设法,救出徐祖尧和我奶奶!
大雨来袭带给我的欣喜不过数秒。那厢暗处脚步声起,池琛声音由远而近。
“那现在走。”
我腾然转身,他已步行到门前。
走廊里白灯打在他身上,灯下,室内,和他身影一般,半黑半白。
“快点。”
“二少,黑云涌的厉害,明显是要涨潮,现在上船不安全……”
“我说什么是什么。别逼我说两次。”
他在门口停下,我只好把剩下的话自行吞下。
刚巧,门口木青鸾徒弟来通知我们,趁雨势未大前赶紧离开,说是阵已布好。
我在心底啐骂,哪有什么阵!
分明是那老狐狸想送走池琛。
江夫人没来送行,大概怕脏气入体。
我驮着江户川出去,旁侧那徒弟打着伞。
他一直咳嗽着,“羸弱无比”。
比他还重的粽子我也扛过,这算不了什么。我一米六九的个头也不算甚矮。
风大,雨急,他在我背上没受什么罪,我身上大半衣服都淋湿了。
绕过山水诗意的曲折小院,外面停着我之前见过黑色房车。
可算把他丢车里了。
1月份的天,江城虽不至多冷,但接近零度的气温,还是把我冻的直哆嗦。那徒弟不多说什么,撑着伞走了。
身上衣服沾了冬雨,黏忽不说,还冷。
车里空调,乍寒乍暖,让我连打三个喷嚏。
一男二女三感冒,我阳火重,多少年没生过病了,要是今天感冒了,我得非传染给他,抬起头,发现江户川十分嫌弃,躲开老远。
我正愁施展不开身子,立刻抬起手来作势又要打喷嚏。
“阿——”
余光看他嫌恶皱眉,躲到不能再远的车窗边后,我懒洋洋打个哈欠,抬腿放在车座上,开始拧水。
池琛眯起眸子看着我竟然没说什么。
他倒是再敢说什么试试。
等到了船上才有得他受。
雨落在车顶的“噼啪”声,叫人心烦。
眼看就要离开江城,我心里越发舍不得和放不下。
我防了十年,还是棋差一招,连累到奶奶。现只恨不得捶自己一拳,手机突然响起,是莺莺。
我在池琛嫌恶的目光下,接起。
“寒霜哥,雨这么大,奶奶问你去了哪?那,那个漂亮姐姐说你出差了,是真的吗?”莺莺声音担忧,还带着少女的好奇和揪心。
我心一沉,原来奶奶没被带走?
“嗯,是这样的。我的确有事儿出门,奶奶不能总麻烦你们照顾,就……”
我的话没说完,手机却灭了。
没电了。
算了,该说的都说了,莺莺是个懂事的丫头。
奶奶没事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
江边。
黑压压的云,映照着黑压压的江水。
水天一色,叫人压抑。
再下车时,他没让我背着,而是让我扶着,等车一开走,我和他不约而同的甩开彼此。
贵宾二等舱,两人一间房。
一等是一人一间。
大概是故意安排,让我和池琛呆在一起。
那通电话后,我心里宽慰许多,却也痛苦更多。
我还是把事情牵连到了家里。
虽然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池琛叫了美酒佳肴,酒香和牛排香气混在一起,刺激着我的味蕾。
我爱喝酒,而且酒量不差。
但我不想和他喝。
我翻了个身,闭目养神。
这趟船是朝南方而去,池琛不知又有什么安排。
酒香钻入鼻中,我拿被子蒙住头,我没脸吃饭。
身上还冰冷的不舒服,就当是惩罚。
虽然车票我没来得及看,就被他丢给检票员了。
也不知道他要去哪。
但行程不会超过三小时。
这个船我经常坐。
酒香勾起我曾经的记忆——
那是徐祖尧在我初次下墓时,逼我喝酒壮胆的场面……想到那时,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可转眼一想,徐祖尧现在被困八卦镜,我又难受起来。
外头雨势又大了。
只可惜,这场雨没帮上我什么忙。
这种冬雨,在江城说来就来。
池琛吃好了,我听见刀叉放下碰撞声,还有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