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跟姐说，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啊？看看你，喝成这个鸟样，哪还有个学生样啊……”

莲姐一边说着，一把抢过啤酒瓶。奇怪的是，她没有把酒瓶丢掉，反而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

小毕知道，她是用啤酒来壮胆的。不过，她喝酒的样子，豪放派，倒是有几分野性。7

“喂，不要这么说好不好，我会很伤心的，我本人也很优秀的。学期末，我肯定都能拿奖学金的。像我这样品学兼优的娃，怎么可能有什么仇人呢？”

小毕又把啤酒抢了回来，一股脑喝完。

酒瓶子嘴上，似乎还有莲姐的唇膏香味。当然，肯定也有她甜甜的口水。

“那就奇怪了，谁这么无聊，跑我家门上练书法来了啊？”

莲姐丈二，捋了捋头发，然后她跟在小毕后面，轻推了一下门。

门开了，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下。

“你走时，没锁门？”莲姐问。

“谁说没锁门？锁都是永固牌的，中华老字号。”

小毕这时也真心吓了一跳，他不敢怠慢，一个箭步冲到了房内。

“操他妈的，谁跟我有血海深仇啊……？”

小毕开了灯，看着眼前的一切，说话都带着颤音。

“天呐，报警吧，赶紧报警，太吓人了……”

莲姐有点懵，她得得瑟瑟地说：“这间屋子除了你，也租过好些人了，可，从来没碰到过这样恐怖的事儿啊……”

房间里，只见小毕的墙上、床上、凳子上、床单上，甚至是牙膏牙刷上，全都是红色和绿色的油漆。

很显然，这些油漆，是有人撬了锁，冲进来泼的。

“妈的，老子电脑也被偷了，干你娘的……”

小毕狠狠踢了一脚凳子。

他这一踢，把站在旁边呆若木鸡的莲姐也吓了一大跳。她摸着胸口，闭着眼睛。小毕还以为她是在做祷告。几秒钟后，她对小毕道：“报警吧，我看谁是要来杀你啊……”

“等等……”

小毕说着，想了一下，然后又跑到房门前。他仔细地盯着门上那几个歪七八倒英文字，认真地念了起来。

“N——Z——S——S——Y——12”

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尼桑”？小毕英语水平不高。

“难道他妈的抗日分子跑我这儿来示威游行了？

不对啊，我这儿也不是东风日产总部啊？再说了，他们写的这也不是NISSAN啊……”

小毕一边挠着头，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热锅上的蚂蚁，形容的就是他目前的状态。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莲姐说话的时候，已经掏出手机了。她刚拨到11的时候，最后一个0字，被小毕掐断了。

“干嘛，都出这么大的事，你还不报警？你想死啊，赶紧报警，让他们来查一查吧……”

“等等，我好像想到了……”

小毕示意莲姐先不要打电话报警。

此刻，房子里弥漫着油漆的恶臭。莲姐只好捏着鼻子跑到阳台上去，透透气。她好像对油漆过敏。

“想到什么了？”莲姐在外面追问着。

“想到了，妈的，老子电脑里还有我同学的重要的文件。如今，电脑被偷了，我那同学非骂死我不可……”

“天那，那怎么办啊？还不得赶紧报警啊，什么文件啊？”

莲姐说话的时候，心里难免愧疚。

毕竟小毕是她家的租客。而且，如果自己晚上不跟他去吃必胜客的话，他应该就不会这么倒霉了。

起初是他的钱包被人偷了，然后电脑又被人偷了。这还不要紧，竟然搞得跟个追债公司上门讨债似的，一地鸡毛，满屋子油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家这间房子，租给在一个喜欢搞行为艺术的油画系的学生，而且这个学生疯了。

“那文件可是我朋友的命根子啊，没有了它们，我们全班男生的精神粮食都没了着落了啊……怎么办，怎么办？他非打死我不可……”

小毕还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

“想死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这种低级的玩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是什么东西啊……小王八蛋……”

莲姐一边说着，一边追着小毕踢了一脚。

小毕低估莲姐了。他说的那些夜话，莲姐全懂。他说的那些重要文件，不就是一些“少儿不宜”之类的东东嘛。

“好了，好了，别打岔了。我现在，真的想到是谁干的了……”

小毕说着，于是把莲姐拉到门前，大声念道：“N——Z——S——S——Y——12，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知道就快说，急死人了！”莲姐确实很焦虑，而且对油漆还过敏。

“我猜啊，这几个英文字母，会不会是‘南站十三鹰’首写单词呢？只是，这个阿拉伯数字12嘛，让我好好想想……”

小毕一边说，一边还在哥德巴赫猜想着。

“天呐！我知道了，没错，你说的没错！”

莲姐估计是开了天眼了。她说话也一蹦一跳的，像装了弹簧。

“你还知道什么？”

小毕用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低调，即使害怕也要学会低调。不然，自己没被吓死，旁人也会被她的表情吓成植物人。

“我猜，这个‘12’，就是他们‘南站十三鹰’里的‘老十二’。这家伙，我听说过，他专门负责偷东西的。我们师大南路这边，很多家都被他偷过。但这小子好像从来没被抓到过，像梁山的时迁一样，他有绝招……”

莲姐居然对江湖上的事儿了如指掌。她说着说着，把小毕说得一愣一愣的。

小毕心里想的，还是刁德一那句话——“这个女人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