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的时候，居然那么从容淡定。像小燕子掠过湖面，却在小毕心里，划下一道涟漪。该死的！
“非——非也，我吧，喜欢那样的……”
小毕说着，然后用手指了指天边的白云。
“神仙姐姐？”莲姐遥看了一下天际，疑惑着问。
“非也。”小毕说着，又指了指着天边的白云。
“喜欢浮云？”莲姐还在哥德巴赫猜想。
“非也，不过，答案快接近了。”小毕道。
“姐猜不到，不猜了，我深深地感觉，咱俩有代沟。”
莲姐猜想不到了。也许，成熟女人可不喜欢玩太长小孩子的猜谜游戏。
“我喜欢的那种人啊，远在天边，近在……”
小毕指了指天边，然后又指了指莲姐。
“切，比本山大叔还会忽悠人。你尽瞎扯吧，你有俄狄浦斯情节啊，你恋母啊……”
莲姐说着，一把就将她手中的笑西装外套抛了过来。
衣服像一张深蓝盖头，一下子就罩住了小毕的头。
小毕的头，蒙在了西装外套里面，衣服里正散发着浓浓的女人的香味——有体香，有茉莉香水味，还有护发素的香味。
小毕猛吸了一口气，还仿佛闻到了青青的黄瓜的味道。
那一刻，小毕真想躲在莲姐那件西装外套里，永远也不出来。像一个孩子，想躲在妈妈的子-宫里一样。
“啊——真香……”
小毕恋恋不舍地把西装小外套取了下来，接着，他又放在鼻子上狠劲闻了闻，回味无穷地说道。
“神经病！”
莲姐赶忙把那件西装外套夺了回来，独自披上。
“喂，太小气了吧，闻一闻你的制服，就成神经病了啊，那要是……”
小毕耸了耸肩，面带失望。
“不是啊，我不是骂你神经病啊，我是骂刚刚那个人。刚刚有个小青年，从我们身边过，连续碰了我两次，我还以为是小流氓呢……”
莲姐一边说，一边指着一个远去的穿着黑衣服的小伙子的背影道。
“是哦，刚刚我躲在衣服里的时候，好像是有谁碰了我几下，我还以为是你呢……”
小毕说完，他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袋。
“糟糕，是小偷……”
小毕说完，便跑了起来，要去追那个黑衣男子。
“算了，追不到了，他都跑远了……”莲姐在身后大声喊。
“妈的，钱包给他偷了，里面的饭卡和两百块都没了……”
大势已去，小毕颓废地折了回来，不无懊恼地对莲姐说。
“真对不起，要不是我用衣服罩了一下你的头，你就不会被偷了……”
莲姐确实很觉得过意不去，她不知所措地说道。
“嗨。没事，这个不怪你。我自认倒霉呗，无所谓了。反正被偷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反正，你今天也给了我一个优惠套餐，我也赚了两百多，咱们扯平，哈哈哈！”
小毕掏出右边口袋里的手机，在莲姐眼前晃了晃，笑着说道：“瞧，只是偷了钱包，手机还在，让他拿我那些优惠券去吧，很多都已经过期了，哈哈哈。”
这么一想，两个人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从新世界中心出来后，莲姐先回家了。
小毕在路上收到汪丽超五条短信，五条短信都只发了一个字——“来”。
他别无选择，只能回“马上就到”。
小毕在汪丽超的住处，该说的说，该做的做，一共花了一个半小时钟。
一个半小时里，小毕做的比说的多。
但最后，出来的时候，小毕还是和她闹翻了。原因是——她想转正！
小毕就纳闷了，原先他俩不是都说好了的么？汪丽超和他旗帜鲜明地表明过的，她和小毕，纯属演习；小毕和她，纯属实习。
趁着鲁智深没回来，他俩保持这样的关系既和谐，又双赢。
但汪丽超不干了，她说她想上位，光明正大地做小毕的女朋友。
“做我女朋友？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可不想一辈子跟蒙牛打交道。”
小毕没想到自己半真半假地说完这句话后，汪丽超都快被气疯了。
“滚……”
汪丽超一边骂着，一边推小毕滚。
“神经病，滚就滚，以后谁也别缠着谁……”
说完，小毕便气冲冲走了。
当然，他没那么傻，八楼那么高，他才不会滚下去呢。他是坐电梯的。
就这样，小毕像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狗。刚刚还在汪丽超那儿挤完了海飞丝的他，现在身子骨明显有点儿发虚了。灯火通明的师大南路上，他只能流荡，流荡，再流荡。
晚秋的师大南路，下着小雨，淅淅沥沥。街边飘来信乐团的《死了都要爱》，唱的歇斯底里，斗破苍穹。
小毕买了一听百威，一边走一边喝，就差刘欢大哥的那一句——“风风火火闯九州”了。
晃晃悠悠，他便到了出租屋门口。此时的小毕，喝得已有七分醉了。他在口袋里掏了足足半分钟，才找到那把“永固”的钥匙。
“操！”
他大叫一声，楼梯口的声控灯亮了。每次，他都是用这样的方式开灯的。
他撑起了已经困得不行了的眼皮，往自己屋子一看，不禁惊呆了。
“莲姐，莲姐——快来，快来啊，这——这——这是怎么了……”
小毕说话的时候，还打着啤酒嗝。但，此刻他眼前的状况，足以让他一下子醒酒。就仿佛景阳冈上那一声震天的虎啸，足以让躺在大磐石上流口水的武松，汗毛直竖、豁然酒醒。
大事不妙！
小毕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可以的。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离自己只有两米的混混当街砍人，砍得那人手都断了，他都能镇定地坚持把嘴里的冰淇淋吃完。
此刻，他却张大了嘴，秫在那里。
听小毕叫了一声，莲姐高度紧张，披着外套也起床了。
她走到小毕的门前，也不禁被吓得浑身哆嗦起来，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刚好踩到了小毕的脚。
“莲姐，别怕，我在想，你们家这儿应该不会是要拆迁吧？”
小毕顺势用手扶着莲姐，大手满抓着她的香肩，心情确实放松了不少。
“天哪，这谁干这么缺德的事啊？”
莲姐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有点口齿不清。
声控灯突然灭了，莲姐吓了一跳。
小毕半搂着她，又大声喝了一下，灯又亮了。
她微微挣脱了小毕的大手，脸也跟着绯红了一下，像女人来了潮。
原来，在小毕的房门和外墙上，不知道谁用红色油漆，画了几个巨大的字。
每一个字，起码都有脸盆那么大。
挥毫泼墨，龙飞凤舞的。堪称野兽派。
在门上泼油漆、在墙上些标语、在窗户上挂屎尿盆子……
这些恶劣卑鄙的整蛊手段，小毕以为只有在星爷的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没想到，今天，他贾毕也享受了一下这样的VIP豪华体验。
“你——你是不是惹上谁了啊……？”
莲姐惊魂未定，转过头来问他。
小毕现在酒醒了，也淡定许多。他一手捏扁了个啤酒瓶，一手指着门上的大字逐字逐句地念着。
“N——Z——S——S——Y——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