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妈的,谁这么嚣张?不但故意用车灯刺他,还用打喇叭挑衅他啊。人民英雄贾毕,荣归故里,头上还缠着绷带,居然有人敢故意挑衅。
小毕被强光照得眼睛睁不开,只能对着甲壳虫,迎面比划了一个不怎么友好的中指。然后,他大声说了句不标准也不友好的英语——“法克油”。
没想到,甲壳虫居然被小毕的中指和“法克油”点了穴。
“叽”的一声,车停了,稳稳地停在了小毕旁边。
“贾毕同学,请你以后不要烦我了,不要有事没事老打我电话了,也不要有事没事跑我楼下大喊我的名字,我简直受够了……”
小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居然是坐在副驾驶的高岚说的。
“……”
小毕好像被什么卡住了喉咙,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就是啊,咱们高岚同学本来就想安静一下,你一个下午打电话……唉,我们连咖啡都喝得七零八碎的……”
坐在车里的查理,把头探出来娘娘腔地跟小毕说。
查理,这个鸟人,是体育系典型的富二代产品。人见人踹,花见花败。小毕都在后悔,上次跟他们体育系踢球抢场子的时候,他怎么就一时脚软,没把这小子给废了呢?
没想到,自己刚刚还沉浸在体育系男生俯首称臣的沾沾自喜里,现在居然被另外一个体育系的伪娘给奚落了。
“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乌龟-头也踢下来,给你当耳坠子……”
小毕看了看旁边的高岚,然后指着查理伸出的元咕隆咚的头,喝道。
他这么一喝,查理吓得赶紧把头缩了回去,窗户也被关上了。
“瞧见没,就是个粗鲁没教养的货,动不动就知道……”
查理这回说话的声音小多了,像是自言自语。
“行了,别理他,咱们走。”
坐在一旁的高岚冷冰冰地说道。
“岚,我想和你谈谈,就两分钟。”
小毕走过去,一把将甲壳虫的门打开,拉拽着高岚的手,说道:“那天,我不知道你爸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你要我怎样做,我就怎样做……”
“贾同学,你不要这样拉拉扯扯地对待一个女生,这是在校园里耶……”
查理也打开车门出来了。
“你再讲,老子就打爆你的眼睛,打扁你的屎壳螂车。哦,对了,老子最讨厌大老爷们开这种烧包的红色屎壳螂车了。”
小毕推了一把查理,查理虽然是体育系里练平衡木和技巧的,但也被推了个不倒翁。
“什么屎壳螂车,你会说就说,不会说就不要乱放屁……这车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你乱放什么屁。”
高岚愤愤地说道:“那天,我老爸说的,根本和我们之间的事儿没关系,只是我突然想开了,跟你这样的野蛮分子在一起,没意思。没意思,没意思,没意思!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高岚应该是马景涛附体了,用的全是咆哮体。
“哦,车是你的啊,那就不是屎壳螂,是甲壳虫。对对对,是甲壳虫。”
小毕心如刀绞,还是强忍着,故作淡定。
“贾毕,妈的,你少来了,就你这点狗屁幽默,一文不值。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好笑。还请你尊重自己,尊重别人的选择,好吗?就算我求你了,好吗?”
高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也没正视小毕,但确实认真的。
“你的选择?你的选择不是很明确嘛?你当初在我楼下……”
“别说了,那晚是我喝多了,是我喝多了乱放屁,行了吧?是我乱放屁。”高岚说话的时候,秋风扫落叶。
“你——你这么绝情?难道,你答应的——都是假的……?”
小毕越说越没底气,他只看见查理在一旁撇嘴冷笑。这个阴险的家伙,被自己推了一把,居然还能躲在一旁冷笑。可见他有多开心,可见他有多贱……
“假的,那些都是我玩你的,这下你听了总该满意了吧?”
高岚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把门关得震天响,她对着外面大吼了一声:“妈的,开车!”
于是,查理哈巴狗一样,闪进车里,油门一踩,车子启动了。
“去你妈的……”小毕把头上的绷带扯了下来,狠狠地砸向甲壳虫。
白色的带着血迹的绷带,以卵击石般地凋零在水泥地上,汽车的尾气和夜晚袭来的秋风,让它变得孱弱无力,像一条死蛇。
女神赐我断肠草啊!
一涓鲜血,从小毕的额头溢出。那未愈合的伤口,因为刚刚的那一次撕裂,变得愈加阵痛。
小毕不仅心在滴血,头上还要带着流血的伤。
他胡子拉碴地叼了支烟,形象猥琐,神似杰克船长。一个初中小女生见了,不明觉厉,大声尖叫道:“嘿,大家看,血滴子!”
要不是小姑娘发育未完全,小毕真想跑过去给她竖个完美的中指。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在茫茫的路上。从师大校园到师大南路,仅仅一公里路程,小毕走出了红军二万五的悲壮。
师大南路的路口,那家“邂逅咖啡厅”里,飘来王菲倩女幽魂一般的《因为爱情》。小毕听得发毛,真想操起一块板砖,把那该死的音响连同咖啡店里一切砸个精光。
都说,每一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希特勒。此刻小毕的心中,起码住着一打希特勒、和一打红卫兵。一想到,刚才高岚和查理就是在这家咖啡馆里,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他简直有颗‘火烧圆明园’一般的心。
迷迷茫茫中,小毕来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小伙子,我还以为你不租我家房子了呢?”
开门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中音传来。小毕扭头一看,原来正是那个性感美丽的少『妇』房东。
小毕这才想起,自那天住院后,自己都有大半个月没来出租屋了。
“哦,是房东啊,你好。我哪儿能呢?最近学校那边比较忙而已。”
阳光普照,小毕却不敢正视眼前的少『妇』房东了。
一来,自己头还在滴血,看起来恐怖;二来,每次想起她洗澡和玩黄瓜的情形,小毕就有点不能自控。一旦失控,他那根可以撬起太阳地球和月亮的杠杆就会迅速弹起。
“嗯,回来就好,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房子我也一直帮你照看着呢。”
少『妇』一边说着,一边又向小毕靠了过来。
清风徐来,她身上的香味,像魔鬼一般进入小毕的鼻孔和骨髓,导致他全身一阵酥麻。
不得不承认,这样夺魂的香水,他还从来没闻到过。想必,传说中香奈儿5号,也没有这样的勾魂功效吧。
“哦——那——那得谢谢你哦……”
猛吸了一口房东身上的香水,小毕虽然神清气爽,但说话还是口吃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香水有毒”?
“哦,你额头怎么出血了呀?”
她火眼金睛地发现了小毕的重大险情,还好她不至于像那个初中小女生一样,大声尖叫“血滴子”。
“没事,不小心碰的。”说着,小毕赶紧钻进房间,拿创可贴和纱布,对着镜子打扮了起来。
“哦,这位同学,你是不是计算机专业的啊?”
少『妇』没走,只是隔着门,在外面一边浇花,一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