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老头子早就有算计，难怪这么淡定。可是为什么直到最后一刻才说出来呢！

我草，你大爷。

不过现在不是耍嘴皮的时候。

我急忙跑过去扯出几张比较完好的?皮，可还未得及让我披在身上。

“轰隆”一声，那条绑着真?的石柱竟已骤然破碎，炸出铺天盖地的石雨，噼噼啪啪地落下来。

我身上、头上被碎石打到火辣辣一片，险些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再也忍不住抬头一看，只见尘埃之中，一道金色的身影又如重锤一般，直扑面门。

然后整个法坛在阵阵?吟中，变成了无数碎片。

我甚至可以看到胡啸南和一九他们，就像流星一样，向四面八方射去，然后了无踪迹。

——怎么这么快？我根本还没有准备好！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睁开眼，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一片氤氲的雾气中。

我连忙一个骨碌站起来，发现这种雾气竟然没有阻碍视线。我看到我手上握着剔骨刀，刚刚抓起的?鳞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难道就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

我死了么没？

为什么大脑还可以思考？

这时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突然冒出来，让我简直快要疯了。

等到眼睛适应这种光线之后，我奇迹地发现脚下竟然有一条小路。

我没由来的一个冷颤，心底里突然传来自己的声音。

“李半满，你怕吗？”

“我怕。”

“你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我握紧拳头，大声喊了一句：“人死鸟朝上，大不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我再也没有迟疑。顺着小路走去。

尽管那种不安的感觉愈来愈强烈了，尽管眼前的一切愈来愈熟悉了，可是我没有停下！

“你回头吧，不要过去了。”

“你忘记了吗？”

心底里的那个声音仍在不断劝住我。

“去你妈的滚蛋。”我怒骂一声，额上全是汗水，就连手心都已经湿透了。可是我依然没有停下。

终于，眼前出现了光线。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剔骨刀，大步走了过去。

路边有一座南方农村常见的那种土坯房，此刻不知道是几点，那户人家的大门还没有关，光线就是从大门里射出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终于知道我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走到门口，看见和我想象的一样，大门内摆着用两块门板拼起来的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头朝外、脚向里躺着，看不清样子。床头处，插着三支手臂一样粗大的蜡烛。

——一切都像回到了那个让我丢了命的意识中。

与我想象不同的是，房子内还有一个女人。此刻她正蹲在地上，往燃烧的火盆中添纸。

“你好。”尽管我已经早有准备，可发出的声音依然带着颤抖。

那个女人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只一眼，便让我的心快速平复了下来。

她是人！而且还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人，火光下面有着她长长的影子。

在这个世界里看见人，该是多么惊喜啊！可我不敢大意，因为我知道，有时候人比鬼还要可怕。

“你来了？”她的语气中带着惊讶。

我比她更惊讶，问道：“你认识我？”

“进来吧，外面风寒。”她竟然一点戒备都没有，就像对待一个突然前来拜访的朋友一样。

我啰嗦了一下，其实外面没有风。

可我还是走了进去。

进到里面，我眼光就瞥向了那个躺在门板上的人，可是很遗憾，他是趴着的，并没有看见他长什么样子。

只是从他的头发，和露出肌肤来看，他应该是那种上了年纪的人。

而让我浑身不自在的是，他穿着的——是寿衣。

“坐吧。”那女人放下手上的纸，搬了一张小凳子过来给我。

这时我趁机打量了屋子一眼，发现这真的就是一间农家屋子，里面各种家具什物都有，就连门角处，都还放着几把生锈了的锄头。

“这是…？”我忐忑地坐下来，忍不住问道。

——我说过，用门板放着即将去世的老人，安放在厅中，静静地等待他过世，是南方的风俗。

女人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道：“他睡着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大伯告诉我，每一个人的神识中都有一个自己。门板上那个人，显然就是用意识锁定我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他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这样的人，怎么能用意识锁定我？

“你是…？”我发觉除了问谁是谁是，我已经不会问其他问题了。

那个女人笑了一笑，说道：“我叫尤小权，他是我师傅。”

“尤小权？”这个名字我从来没有听过。

“嗯。”那个女人点了点头，说道：“我见过你呢。”

我大吃一惊，问道：“在哪里？什么时候？”

尤小权淡淡地说道：“在我师傅的意识中。”

我没想到，她竟然对我无所保留，直接开口就说出了我以为是惊天动地的那个秘密。

我曾经掉进一个原本以为是黄泉的地方，几乎死去，那个地方其实是别人意识中的东西。意识是什么？是不是就像梦一样？

听起来荒诞不堪，可却是事实。

权小悠想都没有想。出口就告诉我，那个用意识锁定我的人就是她师父。

我浑身鸡皮疙瘩一下全冒了出来，不由得问道：“你师父是谁？”

权小悠满脸崇拜的神色，说道：“我师父是这个世界最接近神的人了。”

“老爷子？”我脱口而出。

权小悠点头，诧异问道：“是的。以前很多人都叫他老爷子。你怎么知道？”

“一九的父亲？”我只想再确定一下。

权小悠愕然道：“你认识一九？一九是我小师弟。”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一九口中睡觉去了的父亲，如今就在我眼前。

看来权小悠对外面法坛的事仍不知情。她倘若知道是我带了一块装着龙魂的玉佩进来，把梵天圣境摧毁了的话，会怎么样？

我相信就算老爷子是死了。也会立刻翻起身来，把我生吃了。

想到这里，我倒抽了一口冷气。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说好的虚无呢？

怎么还有房子？还有人好好地生活在这里？

权小悠不知是单纯，还是直率，想也不想就说道：“这里是混沌虚无啊。”

“这真的是虚无？怎么和别人说的不一样？”我反而有点吃惊了。

——别告诉我，盘古创世前的混沌中住着女神！

权小悠只顾点头说道：“就是，就是。”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眼前这个女人有点问题。她说话时，有种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幼稚。

——那种幼稚不是傻，而是感觉她就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