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就在这个迟疑的间隙，小真龙已经到了阿秀的手边。
“唉。”我耳中听到那沧桑的声音一声叹息。
然后我看见了小真龙的眼睛里，滑落一颗泪水，“滴答”一声掉在地上。
我吃力地扬起了剔骨刀，对阿秀说道：“阿秀，放手吧。”
“放手？”回答我的是龙小妹，她玩味似的看住我，继续说道：“现在的你，恐怕连我一招都接不住吧？”
我点点头。说道：“是。”
龙小妹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叫我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我改变不了小龙被杀的命运。
可是“是”字一出口的同时，我手上的剔骨刀已经向这阿秀抓住真龙的那只小手切去。
我身受重伤，确实没有一战之力，但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傻，明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哪怕送掉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为的是什么？很难说得清。
阿秀和我同父同母，我初见她时着实激动得一塌糊涂。可是后来仔细一想，我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赤霄要龙肝是为了成为赤魃，那么阿秀呢？真的就像她所说的那样，不吃龙肝就会烟消云散？
阿秀比赤霄还要厉害，她吃了龙肝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天知道！
这一刀没有切向她的要害部位，已经是我掂量好的。我要逼她撤手，而不是取她性命，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失手杀死她。
可是我胸口一疼，整个人顿时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划到半道的刀劲就消失了。
周凯旋的拳头是那么有力，不过看来他不想杀我。
“别逼我动手。”周凯旋咬着牙，收回拳头，又慢慢地退到龙小妹身后。
我呜哇一声吐了一口鲜血，跌坐在地上，心里苦到发涩。
阿秀根本没有看我一眼，她现在的心思全在那小龙身上。只见她的手，不断变幻，做出了令人眼花凌乱的手势。
那条小真龙就像摆在她面前的玩具，拼命挣扎，却挣扎不出那个范围，它的身体已经呈半弧状，极度扭曲，最后慢慢地伸平，就像一条僵直的小蛇般。
“吱吱”阿秀得意地笑了起来，她举起两只小手，一下又一下地往小真龙身上抓去。
“嘶、嘶、嘶”，每一下都发出一声嘶声，那么有节奏，又那么令人心悸。
我抬起头，对着头顶的云层吼道：“龙神，难道你就没有看见你的龙子龙孙被人欺负么！”
可是天空中除了越来越结实的云层，那条金色的龙魂依然不见踪影。我知道它就在云层上面，刚才它还伸出爪子，把赤霄拍下了法坛。
为什么它看不见？
小真龙身上的鳞甲开始脱落，开始是一片两片，最后竟然成把成把地被阿秀抓掉，有的甚至连皮扯了下来。
“阿秀，你现在知道真龙身上的法则了吗？”龙小妹在一旁淡淡地问道。
仿佛在她眼中，阿秀杀的不过是一条小蛇而已，一点也不吃惊。
“知道了奶奶。”阿秀现在的脸上又恢复了可爱的脸容，奶声奶气地应道。可手上根本没有停下。
龙小妹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是阴体，能够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假以时日，要杀成年的真龙也不在话下。”
“奶奶，哥哥是阳体吗？”
“哼，废物一件，不用放在心上。”龙小妹说话时，瞪了我一眼。
我抹干嘴角的血迹，站直身子，怒道：“龙小妹，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等会龙神把这圣境摧毁，你们一个也逃不掉，此时杀再多的真龙也是白费心血，徒增杀孽罢了！”
桀桀桀，龙小妹居然笑了起来，“那么你呢？”
龙小妹的话让我心神一凛。
“到时大家灰飞烟灭，落入那虚无中去，永远沉沦、永不超生，只有三个人可以从这里走出去。”龙小妹脸上涌起得意的神色。
“是谁？”我脱口问道。
龙小妹故作淡淡地说道：“第一个当然吃了龙肝的阿秀。”
“阿秀？”我吃了一惊。
龙小妹继续得意地说道：“无论大龙小龙都是龙，味道都一样。阿秀吃了龙肝，就可以成为那神话中的存在，行走于三界十方还不是很随意的事情。”
“那还有两个是谁？”说完我苦笑一下，不用问，剩下的两个人那当然是周凯旋和她自己了。
龙小妹却摇了摇头，说道：“第二个，当然是她的右护法了了。”
右护法，不就是周凯旋吗！
“第三个嘛？”龙小妹忽然把把头一侧，看向了另一边。
我跟着看过去，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本被小真龙砸进深坑中的赤霄，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此刻她头发凌乱，身上的一袭红衣成了布条，露出了隐隐约约的肌肤，显得有点狼狈，但是脸上就像盛开的桃花一样妖艳，带着妩媚的笑容。
“母亲大人，第三个是不是就是红衣？”赤霄经过我身边，对我不顾一屑。
龙小妹点头，眯眯笑地说道：“第三个当然就是阿秀的左护法了。”
“那你呢？”我不由得问道。
“龙身上能用的东西就那么多，阿秀吃龙肝，右护法饮龙血，左护法食龙骨，老婆子却是连皮都捞不着咯。”龙小妹的语气带着满满的伤感。
“你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谁？”我又问道。这是我最后的问题，最大的疑惑。
龙小妹桀桀地笑道：“李半满，等会我们俩一起落入那虚无中，四处漂泊，如果有幸再次相遇，我就告诉你。保证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唉，我老婆子的使命就完成了咯。”龙小妹说完却叹了一口气。
我不禁一阵茫然，落入虚无，虚无又是什么呢？是地狱，还是永远的孤独？
阿秀此时已经把小真龙完全剥光了，就连一向平静的周凯旋都已忍不住，满脸激动走上前去，那让人觉得发贱的赤霄也跟着靠过去。
看来是要准备瓜分真龙身上的好处了。
可惜啊！可惜啊！我心中忽然一阵不甘。
龙小妹却在这时问道：“李半满，你是不是在埋怨天上的龙神为什么不出手阻拦？”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那龙神要破坏圣境，现在正在忙着聚集这空间的一切灵力，哪里有时间管这些。”龙小妹的话一语说破天机。
我只好点了点头。
龙小妹又桀桀地笑道：“小子，你被人当枪使了吧？”
“哦？何以见得？”我有点愕然。
龙小妹幽幽地说道：“那龙神的魂魄，你以为真是烂大街的货吗，以你的手段，根本没有可能把它封印在一块石头中。”
哈哈哈，我仰天大笑。没错，我真的可能被人当枪使了。狗日的王八千！
那一刻我感觉有种被人欺骗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