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了拳头,离开医院走了很久很久后,心仍然在噗噗地急跳。
不为别的,只为他奶奶的——不但是那个分尸凶手是奔着我来的,只怕事情压根就是奔着我来的啊!如果这把刀刻着其他名字、事物,我可能不会这样想,可它偏偏刻着我的名。
这样一把刀,如果没有时间给你准备,就算给你一段蛟骨,你也未必能打制得出。而且你要打制就算了,居然能和剔骨刀一模一样。连他的主人都分辨不出?
可见人家早就谋划好了,人家早早就打好了这把刀,等着我了。
但谁能够这么厉害,算准了我会出现那个山洞中——如果是我的敌人,为什么要送一把利器给我,如果是我的朋友,又为什么不出来相见啊?
……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就像要胀爆了一般。
回到出租屋里,我不顾满脸关切的代棂,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我一遍又一遍地地回忆起我之所以参与进这件事情的始末,心里愈发冰凉。
——事情是怎样开始的?是从赤霄出世开始的。
赤霄是怎样来的?是赤鬼变的。
赤鬼是怎样来的?是我挖出来的。
我是怎样来的?我是刘女士叫来的。
——我翻开客户信息录,终于找到了一个几乎已经遗忘了的号码。
那头表示很忙,看来不是很想见我。后来我急了,擂下狠话,说不见就给你一刀子,你看着办吧。那头支吾了一会,终于答应在市区公园见面。
再见刘女士,她整个人容光焕发,面色红润,哪里看得出脸上曾经笼罩过一层死气?看来她是开始第二春了。她有点畏惧,真的怕我干出什么凶狠的事情来。
我强作淡淡一笑,道:“你好,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找你问点当时的事情,你记得的话就告诉我。”
刘女士嗯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手抓着手,身子在微微发抖。
我问道:“当时,是谁介绍你来找我捡骨的?”
刘女士一下就答道:“是强老板。”
“哦?”我装作愕然地说道:“可是我问了强老板,他说并没有这回事啊。”这个时候,我握紧的拳头适时传来了嘞嘞的爆响。
刘女士一见,吓得浑身散架了一般,连忙说道:“别…别冲动…别冲动,我说,我说。”
我松开拳头,事实上我并没有问过强老板,不过像刘女士这样的有钱人,不用看就知道是看着脑残爱情剧过日子的,哪里受得起这样的惊吓啊。
刘女士啰嗦着说道:“是我婆婆…是我婆婆。”
我又问道:“你知道你老公那块地是尸煞地吧?”
刘女士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知道,不!是后来才知道,刚开始不知道。”
“告诉我,埋的时候,就没有人看出来么?”我这样问,只是我想再次确定一下而已。因为当时我就问过她的。
果然,刘女士说道:“当时有人说那地不好,但我婆婆坚持要埋进去的。我好像告诉过你了。”
是的,她是说过,但当时我并没有见着她婆婆。
我不由得问道:“你婆婆在哪里?”
刘女士有点黯然地说道:“我婆婆自从阿彪死了后,,就整天疯疯癫癫的,听村里人说,有一天她走进山后就没有再回来了。我那时在省会,我在省会我照顾不了啊。”
眼看她就要哭出来,我又问道:“可有你婆婆的照片?”
刘女士摇了摇头,说道:“没…没有。”
我问道:“这样说,你婆婆失踪了一年多咯?”——我记得刘女士说过,她老公车祸死了也才一年多,如果她婆婆是在那之后才走的话。
刘女士啰嗦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才说道:“是五…走了五年。”
操,我不由得怒骂一声。要是我知道是埋了五年的尸煞地,我就不会贸贸然让她开挖了。
“我那时…怕你不肯,所以把时间……”刘女士闪缩地说道。
听到这里,我终于有点头绪了。我可能被一个老太婆算计了!
现在这个刘女士未必知情。我也不好迁怒于她,只好说了声:“得罪。”转头便走。
“等等。”刘女士却一把叫住了我,她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问道:“你…你问这个干嘛?”
我哼了一声,说道:“你把我害惨了,你知道不!”
刘女士脸上露出一副既害怕又讨好的神色,说道:“我知道哪里有她的相片,不过你答应我,你以后永远不要来找我了。好吗?”
“哦?”我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刘女士脸一红,扭扭捏捏说道:“我…我…已经开始新生活了…”
我只好点点头,说道:“好的。”
原来她是怕我死缠不休,这女人胆子真不怎么的。凭老子长的这副忠厚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坏人啦!
刘女士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在老屋子的墙上挂着她的照片。你可以去看看。你还记得怎么去的吧?”
我笑了笑,说道:“谢谢。”
我到此时终于猜到了,算计我的人,有可能是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婆子。在进山之前,我必须把这一切都弄明白。
我没有带上小萧和代棂,自己一个人坐上汽车来到到刘女士夫家所在的小镇,然后转了一趟摩的,再次来到了那个小山村。
这个小山村,不但小,而且破败得不成样子。有的泥砖房坍塌了都没有修理,连屋顶都长出半米高的杂草。除了少数几户人家,还有留守在故土的老人和孩子外,几乎已经迁移得七七八八了。
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刘女士那两层小楼居然打开着大门,门口外面还坐着一老头,正在拿着竹篾编织箩筐。
我开声问道:“大爷,你好啊。”
老头抬头看了我一眼,嘴上应了声:“哎。”手上伙计却没有停下来。
我又问道:“您是刘女士的家人吗?”
老头停下手活,看着我,问道:“你是?”
我连忙说道:“我是刘女士的下属,她派我回来看看屋子怎么样,有没有漏雨。”
那老头生气地闷哼了一声,没好脸色地说道:“哼,有钱人的心眼就是多,交给我老汉看着还不放心咧。”
我一听,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连忙说道:“大爷您就甭提我老板了,那八婆抠门得要命,就这车费还只给刚刚好的,我跑得这么远连滴油水都捞不着呢。”
那老头得到共鸣了一般,也说道:“可不是,要说她如今也有钱了,这村里修桥修路的可没凑过一分钱呢。”
我见时机成熟,赶快递上一根香烟,套近乎道:“大爷,您也是本村的啊?”
老头接过香烟,道:“怎不是?彪子那娃按辈分还要叫我叔呢。”
我装作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您是彪爷阿叔,我以前和彪爷玩得老好了,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