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这么难?
我再一次的醒了过来,这一次我居然没有半个身子在水中,而是整个人都躺在地上,四周的光让我睁不开眼。
光?
我的大脑还处于缺氧状态,我居然看到了光。
都说人临死的时候可以看到光,看到天堂。
难道我真的死了?
想到自己死了,我居然没有一丝害怕,甚至还有一点惊喜。
这些天的折磨已经让我早早就失去了求生*,我知道自己会在规定的时间死去,这个意念无以伦比的坚定,所以死亡对于我来说是命中注定,而我早就接受了命运的这种安排。
突然传来了人声,一个男人说,你醒了?
我愣了半天,好多天没有跟人说话,突然听到了人声让我如此的不适应,甚至有点害怕。
我转过了头,看到好多个人在这个山洞中,到处都是灯光。
那个人对我说,我是来救你来的,你能游泳么?
我摇了摇头,然后说,我不敢游泳。
那人说,没关系,我们带来设备了,一会儿你跟着我们的潜水员,他会给你一个氧气瓶,还用一根绳子拉着你。你什么都不用管,跟他出去就可以。懂了么?
我说,小胖儿呢?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那人说,我们也是刚刚过来,你放心,我会把你们都救出去的。报案人员说这里面有古迹,是么?
我点了点头,指了指里面说,本来有荧光笔画的箭头的,不过现在不一定有了。就在里面,岔路多,不太好找。
那人说,好,不用你操心了,我们会找到的。听说里面也困了几个人,你知道具体情况吗?
我打了一个冷战,那人说,你就告诉我里面还有几个人被困吧。
我说,五个,四男一女,不过那四个男人是毒贩。
那人说,好,好。你现在体温很低,你必须马上出去。
我说,今天是几号了?
那人说了一个日期,我算了一下,我在洞里整整待了两天多,而我的生命还剩下七天。
我穿上了潜水装备,跟一个潜水员用一根绳子连在了一起,我看到进入洞里最少有十多个人,不过大多数人都往深处去了,显然是找文物去了。留下了几个潜水员,小胖儿也是跟我一样的待遇,被人塞进了潜水设备中,然后用绳子连在了一起。
我最后看了一眼小胖儿,他应该还活着,真的没有想到我们两个居然可以活着出去,这到底是命大还是每到死的时间?
我跟着潜水员进入了水中,刚刚进入就感到身体一沉,意识又开始离我而去。
而我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那就是潭水中的鱼群在我的身边游过,似乎每一条鱼的脸上都带着嘲笑。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身上插满了各种导管,我按了按手中的呼叫器,一会儿就跑进来几个医生,看我睁开眼很高兴,各种仪器对我检测一番,然后没多说一句话就走了出去。再然后丨警丨察走了进来。
我估计他们已经等我很久了,我躺在床上,对丨警丨察说了几声谢谢。
丨警丨察笑着对我说,我们还要谢谢你们呢。帮我们找到了毒贩,而且还挽救了很多文物。
我说,她们呢?
丨警丨察说,对不起,都死了。
我一个哆嗦坐了起来,大爱小爱都死了?那谁报信救的我?
丨警丨察看我一哆嗦,急忙说,那个女孩很英勇,跟毒贩同归于尽了,四个毒贩与她都死了,不过情况很奇怪,好像是互相斗殴而死的,现场一片狼藉。
我这才知道他说得是神婆,我说,报警的女孩呢?大爱小爱跟思瑶,她们三个回来了么?我能见见她们么?
丨警丨察说,那我就不清楚了,一会儿出去我给你问一问。我需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先说一说你为什么回去古村吧。
我把自己知道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完,但我在细节上还是隐瞒了一些关于思瑶的推断,只要大爱小爱没事儿,无论如何我不想指证思瑶,毕竟她的安全也算是风月的遗愿了。
丨警丨察记录了一下,然后说,不觉得这个故事有点不可思议么?
我说,的确是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关于*的传说,你知道么?
丨警丨察说,土生土长的,早就听说过很多次。古村以前可是一个好地方,但后来交通太不方便了,也就没落了。其实现在城市化这么快,很多乡村都消失了,我觉得你们也就是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我说,可是我认识的人都死了。
丨警丨察叹了口气,然后说,节哀顺变吧。我们针对这一次的事儿成立了一个专案组,我专门负责你,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你的口供我录下来了,回去会给组长统一对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回家了。
我说,能借给我一个手机么?我想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丨警丨察点了点头说,当然,当然。
我接过他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猛然发现这又是一天,我的生命也就剩下六日了。想着之前过得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可到了最后,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时间似乎猛然加快了。我在山洞中待了两天,然后又昏迷一天,这三天对于我短暂的生命来说何等的珍贵,却偏偏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溜走了。
就好像是某一个玩弄我命运的上帝,突然之间懒得理我这个玩物了;又好像我是一个美女,本来让那个男人辗转缠绵恨不得一天所要千百次,可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突然就被人嫌弃了,连碰一下都觉得皱眉;又或者是某个作家,写着关于我我短暂生命的小说,突然之间想要完结了,不想写了。
我看着时间愣了半天,拿起手机给父母拨了过去,父母很着急,母亲说,怎么这么久没有打电话?
我故作轻松地说,也就是十多天啊。
母亲说,我跟你爸都打算去找你了。手机也打不通,网上留言也没有回应。你干什么去了?
我说,我告诉我爸了,我打算创作一部小说,然后出门散散心找点灵感,结果在山里手机被人偷了,没办法,才没给你们打电话。
母亲说,那就好,听到你的声音就放心了。
我沉默了半天,开口说,妈,我想你了。
母亲愣了一下说,怎么了儿子?
我急忙说,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想你们了。
母亲说,想我们就回来啊,反正你也是写小说,哪里不能写。
我勉强压抑住泪水,对母亲说,好,我有时间一定会去。
母亲说,也不知道一天天忙什么,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了么?
我支吾了一下,挂了电话,把最后的话吞到了肚子里。
我不是忙,我是已经没有时间回去了。
要说人生最不幸的事情恐怕就是英年早逝了,但更加不幸甚至可以说残忍的是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只有我这一个独子,我很想他们,但我不能死在他们的面前。我不知道如果让他们看到我的死亡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打击,我宁可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悄悄地死去,让他们可以辗转听到我死亡的消息,而不用直面我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