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宾馆里没有开灯。显得十分阴暗。上了三楼，刘娥打开了走廊的灯，掏出钥匙打开其中一扇门，拿出三套防毒面具。
“带上吧。这可是我专门从警局带过来的。”
徐扬犹豫着接过来，显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不就是一具尸体么？气味再难闻也不至于带这种东西。
“怎么没有人。阴森森的。”徐扬边摆弄边说。
“只有值班的两个人，我让他们出去了。”
段小遥缩了缩脖子，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鼓捣了一阵，总算把面具戴好，来到走廊的尽头，刚走到门口，即便是戴着防毒面具，也隐隐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门下的地板上残留着暗淡的血迹。
刘娥朝他们点了点头，推开门。两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地板上洒满了石灰，看的出来是为了遮盖某些东西。
屋里的东西大都没有动，正中间放着一张床，床单上也是血。床的左侧，铺着一层白布。盖着什么东西。
尸体呢？
刘娥突然站住，转身看着徐扬：“先告诉我，你们看到了尸体想干什么？”
“能干什么？就是看看，听你说的那么玄，而且也想见识见识黑社会老大的风采啊。”徐扬笑嘻嘻的说。
“那么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刘娥说着，拉开了那层布。
段小遥只看到血红的一片，并没有意识到那便是高天的尸体。徐扬也惊呆了，双眼猛的睁大。
之前听刘娥说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现在真的看到，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那团血肉，凌乱的散落在地上，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头骨完全碎裂，五官扭曲，已经无法辨别相貌，四肢躯干也东一块西一块，惨不忍睹。
段小遥只看了一眼便匆匆退了出去，取下面具蹲在角落里大吐起来。
徐扬虽然双腿有些发软，但是好奇却更胜过了恐惧。
什么人居然这么残忍？
而且他注意到，尸体只有一个外壳，即便是碎裂至斯，他并没有见到内脏。难道已经被丨警丨察取走了？
“没有。我们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刘娥冷冷的说。
她这么一说，徐扬才发现有些奇怪：“你们怎么还任这些尸体堆在这儿？至少也应该收殓一下啊。”
刘娥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们不做，是没法做。”
“为什么？”
“你看那些肉块。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徐扬苦笑：“恐怕每一块都很奇怪。”
“不对，是和其他的尸体有不同的地方。”
徐扬又仔细看了一遍，眼前一亮，但又摇了摇头。
“你想的没错。这些尸体是粘在地上的。”说完这句话，刘娥自己先打了冷战。接着说：“是一种十分奇怪的粘液，简直就像是强力胶水，而且，我们取回去化验过，有剧毒，且这种毒素易挥发，所以现在这间屋子基本上就是一个剧毒的密室。”
虽然戴着面具，徐扬却还是忍不住往门口靠了靠。
“知不知道尸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被毒素腐蚀的？”
刘娥摇头：“应该不是，要是腐蚀的话，没有理由所有的内脏都看不到，一点也看不到，就像……”她顿了顿。
“就像这个人本来就没有内脏一样！”徐扬帮她说了出来。
61
虽然这种说法只是一种虚幻的假设，但是映射的现实却更加让人难安。高天这种人，应该不可能独自出现在这家宾馆里，他的身边一定随时都有很多随从和保镖，可是死亡已经几十个小时，居然没有任何人来交涉。
“我问过宾馆的保安，入住的时候他们一共有四个人。但是现在另外三个人却不见了。”
他们居然可以容忍高天被如此残忍的对待而隐于暗处无动于衷，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徐扬，我想回去了。”
段小遥依旧用左手虚掩着嘴，脸色很难看。她实在不想再和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她觉得好累。
刘娥站在门口，瞟了一眼徐扬，勉强笑了笑：“你送她回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段小遥没再说什么。转身朝楼下走去。
某一瞬间，她忽然想去看看慕城阳，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只是想和这个男人说几句话，无所谓内容，无所谓恨和爱。
徐扬拍拍她的肩膀，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定了定神，顺从的跟在他身后。
忽然，眼前灯光一闪，楼道暗淡的光线仿佛被某种东西吞噬了。黑暗中她看见一丝细长的黑影。缓缓游过墙角。
她猛的顿住。目光呆滞。
她确信她看到了什么。
“怎么了？”徐扬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她显得很憔悴。
段小遥的目光死死的粘在墙角，加快脚步追上去。转过墙角，依旧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你看到了吗？”
段小遥紧张的抓住徐扬，眼中全是惊恐。
“什么？看到什么？”
段小遥继续向前走了一段。刘娥打开了灯。惨白的墙壁反射着颓丧的光芒。
每个人神情都很紧张，没有人说话，似乎都在寻找着什么。
但是除了段小遥，没人知道他们要找的是什么。她坚信，她看到了。
徐扬打破了沉寂：“小遥，你太累了。回家好好睡一觉吧。”
“我没有看错。也没有眼花。”段小遥有些生气的独自下楼。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刚才的情景。
脚步太急，一脚踏空，身子晃了一下便重重的跌倒在地。
徐扬赶紧冲过来扶起她：“怎么样，你没事吧。”
委屈，沉闷，许多天的压抑，在这一刻爆发了。段小遥毫无顾忌的哭了出来。无论徐扬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看着段小遥哭，他心里也很难受。
她挣扎了一下，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忽然发现手被粘在了地上。
刘娥大惊失色。这时候他们才发现楼梯边上沾满了高天尸体上类似的粘液，隐隐一股刺鼻的气息。
“快，把她扶起来。”
段小遥脸色也变了，她能感觉到手掌心火辣辣的疼痛，那些粘液仿佛丨硫丨酸一般凶猛的往她的毛孔里钻。
她使劲拉扯，希望脱离那些粘液，没想到粘的比她想像的还要牢，她忽然感到头有点晕，恍惚中手掌的骨肉似乎已经分离了。
“小遥，你坚持住。快叫医生啊，快啊。”
“没用了。”刘娥颓然的靠着墙，表情痛苦：“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