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是人？我该怎么来解释这种说法。

我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斜着眼看着大姨。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大姨说：“但是，我的判断十之八九。”

“那她是什么？妖怪？”我有些调笑的说道。

“城儿，有些事你现在是无法理解的。人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存在的高智商生命体。”

哦。还讲起科学道理来了。这倒是让我很意外。印象中大姨虽然外表漂亮，实质也和一般的神婆差不多吧，只知道咿咿呀呀的唱跳，没想到居然还会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

“你也说了，你的判断并不是完全绝对。万一你的判断错误怎么办？”我继续追问。

老实说。虽然我无法解释这两天发生的事，但是我不相信所谓的鬼神说。更不会荒谬到把田雨和这些事扯在一起。

“所以你可以亲自看看。”大姨笑着说。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

这次不是黄色的了。打开，里面装了些灰色的粉末。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什么？”我漫不经心的问。

“这叫锁心粉，一般人吃了是没有伤害的。但是如果……”

“我不会这么做的。你拿回去吧。”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昨天的事，我都已经很觉得对不起田雨了，绝对不可能再做这种事。

大姨看了看老爸。

“你们谁都不用劝我。”我打消了他们双剑合壁的念头。

“这孩子真倔。”大姨小声嘀咕着。

从大姨的表情来看，我相信她是认真的。我也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我好。我更知道，虽然田雨不至于像大姨说的那么悬，但是她确实和一般女人不一样，我无法精确到具体，就是一种微妙且强烈的感觉。

可是，这个世界有时候完全不会按照逻辑去发展。人也不可能一直在最合理的轨道上行走。

没错。我承认我妈现在躺在床上几乎和植物人没什么区别，这和田雨不会没有关系，但是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城儿，你听说过极阴体么？”

极阴体？我摇了摇头。

“人死以后，会产生一种能量场。这种能量场可以在一定的区域维持一段时间，这和我们平常说的阴气是不同的，这种能量中包含着死者的一部分思想。所以它完全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当有合适的生命出现在它周围，便会伺机潜入，对生命造成相当大的伤害。”

“这和田雨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觉得？”

“不。我曾经遇到过极阴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虽然困难。但是我还是成功的解决了。却让我身上从此留下了永难抹去的一股阴气。”

原来她身上那股阴森森的味道是这么来的。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个。

“即便如此，首次见到极阴体，我还是能完全控制住心智。不被它腐蚀。但是这一次。当独自面对她。我竟然完全被动，还差点没醒过来。我说这些就是要你明白。我虽然还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变成这样，但是，你和她在一起，迟早会深受其害的。”

我半天没说话，我并不怕她所说的伤害。我只是怀疑大姨这些话的可信度。

我沉默了许久。心里像被十几把刀子在胡乱戳弄。

离开的时候我看到老爸和大姨脸上失望的表情。原谅我吧，不是我下不了决心，是我真的无法去面对这样的事实。

回到旅馆，田雨已经起来了。芝麻粥被她一扫而空，她傻傻的对我笑了一下。我心情好了许多。

我觉得很困，倒在沙发上睡了一觉。下午四点过才醒过来。决定去一趟医院。我没勉强田雨和我一起去。而且我也怕我妈看到她会再受刺激。

我隐隐在她脸上看到些许落寞。可惜我没办法去帮她剥离掉。

19

短短一天不见。我妈似乎瘦弱了很多，双眼凹陷的一塌糊涂，见了我只是大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强忍着才没有失情绪失控，想到那天晚上她的模样我就觉得不寒而栗。

在床边坐了半个小时。我有点控制不了了。医院氛围本来就让人浑身不舒服，加上我妈此时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揪心，已经到了我心里的承受极限。

刚一起身，她却伸出干枯的手臂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衣角，不停的颤抖着。

“别走。”我听见她微弱的声音。

我看着她圆圆大睁的双眼，竟然有一种深深的恐惧从心底唤起。却不得不坐了下来。

灯突然熄灭了。本来就阴暗的房间显得更加诡异。我猛然发现房间里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她直挺挺的看着我，仿佛看进了我的骨头里。

生平第一次。我居然对她感到害怕。

老妈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一步一步的向我走过来。我的脸上布满了刀划过一般的裂痕。无数浑浊的血珠飞快的渗透出来。顺着脖子流了下去。

她的嘴微微的裂开着。干枯如老树般的手臂伸过来。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妈……你干什么？”

我挣扎着。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

我奋力张大嘴，避免窒息。却忽然发现一只手伸进了我的嘴里。

两根粗糙的手指使劲拉住了我的舌头。喉咙间一阵撕心裂肺的般的疼痛。一股血柱像喷泉一般激射而出。

我一阵绝望！手脚乱舞起来。

“干什么呢？”年轻的护士小姐奇怪的瞪着我。

我神经质般的坐起来。妈已经睡熟了。显得很安详。我头上却冒出了一串串汗珠。

“干嘛把灯关了。本来就很暗。”护士小姐埋怨道。

我连说不好意思。趁着我妈睡熟了，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擦干净满头的汗水。

我怎么会做那样的梦？我对着镜子吞吐着舌头，还好，它还在。

突然，我似乎看到镜子中有一张破碎的脸。几乎和我紧挨在一起。我大吃一惊，转过头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也许，是我多疑了。

出去的时候和刚才那个护士差点撞在一起。她尖叫一声。看我的眼神活脱脱的外星人。后来才知道由于我神智模糊，居然钻进了女厕所。糗事不提也罢。

这家医院很冷清。本来地理位置就不好。设备也简陋，自然没多少人。刚来的时候发现住院部的周围长满了梧桐树。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估计是为了节约用电吧，走廊里也没有开灯。听着单调而沉重的脚步声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期间大姨来过一次，说爸爸身体不好，今晚让我在这里守着。当然无法说不。虽然对这里已经十足厌烦。只是田雨今晚只能一个人了。

去外面买了点吃的和一本杂志。到医院门口。那护士又来了。见了我，一脸惊慌：“快，你妈，你妈……”

我冲进病房。我妈像个小孩子一样赖在地上，口水鼻涕流了一脸。任凭几个护士拉劝也无济于事。看到我，双眼一下子放出了光，手足并用向我爬了过来。

我一惊。想到梦里的情节。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几个护士都向我投来鄙夷的光。我没管，把她扶上床，她靠在我耳边呼呼的吹着冷风。十分不舒服。

“今晚不许走。不许走……”

我头皮一麻。这声音。不像是她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