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一脸老实厚道,显然从来没走出过大山,说白了也就是没见过啥世面、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妇女张了张嘴,看样子想说啥,不过,山里人没等她说出来,抢先说道:“俺们村子东边儿有个山洞,那洞不让孩子进,前天傍黑儿俺带着孩子去套兔子,孩子不知道为啥就跑进洞里了,等俺追到洞里的时候,孩子就在洞里躺着呢,俺把他抱回家过了一夜就成这样儿了。”
听完,奶奶想了想,又问:“那山洞孩子为啥不能进呢?”
山里人看了看身边的妇女,眼神闪烁,说道:“俺不知道,这是俺们老祖宗立下的规矩,是吧孩儿他娘?”
妇女闻言一愣,回过神儿来以后,赶忙点了点头,不过我看她那样儿,好像很想说点儿啥,却又因为山里人的缘故不敢说。
妇女的反常当然也没能逃过我***眼睛,奶奶冲妇女笑了笑说道:“大妹子,你是不是有啥话要说,有啥话就说吧,说出来听听。”
妇女连忙摇头,“俺、俺么话说……”
真没话说吗?你们到底想隐瞒啥?别看我当时小,我在一旁看的听的,火儿都上来了。有道是,病不讳医,这两口子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就不能给个痛快话吗?到底还想不想救儿子了。索性我奶奶脾气好,要搁着是我,扭头就走人了,爱说不说,你们儿子死活管俺们啥事儿,没功夫求爷爷告奶奶似的从你们嘴里挤话听。
妇女说罢,眼睛看向了山里人,山里人还暗暗地给她递了个眼神,两口子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山里人给妇女递过眼色以后,还做贼心虚似的瞄看了我奶奶一眼。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奶奶跟前,摇着奶奶一条胳膊说道:“奶奶,我想回家,咱回家吧。”
山里人两口子一听我这话,立马儿显得有点慌神儿了,那妇女又去解胳膊上那包袱,三下两下,包袱解开了,一股子油炸香味儿从包袱里散了出来,我一看,里面包着个油乎乎的草纸卷,还冒着热气儿,妇女很快又把草纸卷打开了,我又一看,哇,是炸的油疙瘩,金黄金黄的,我肚子早就饿了,这馋人的。
还没等我咽口水,妇女走过来把油纸卷塞给了我,说道:“吃吧孩子,这是婶子刚炸的油兔子,还热乎着咧。”
油兔子?分明是油疙瘩嘛,估计是叫法儿不一样吧。
看见吃的,总算是安慰了一下我幼小的、受伤的心灵,双手接过来,扭脸看了看奶奶,奶奶一笑说,“饿了就吃吧。”
我低头咽了口口水,捧着草纸卷找块石头坐下来吃上了,确实是油疙瘩,确实是叫法儿不一样。当然了,各位别说我有奶便是娘,见了吃的啥都忘了,我一边吃着,我还一边注意着山里人那两口子呢,就这么点儿吃的,可哄不住我这个狡猾多端的孩子。
山里人两口子见我吃的挺香,都松了口气,山里人对奶奶说道:“白仙姑,你看俺家这孩子有救吗?”
奶奶看了看山里人,又看了看妇女,说道:“我看这孩子是给啥东西勾了魂儿了,那东西或许就躲在山洞里,要不你们把我带那山洞里看看吧。”
山里人一听,立马儿犹豫起来,妇女这时候猛地抓住他的胳膊,使劲儿摇了摇,妇女虽然没说话,不过我还是能看出来,这妇女是在央求这山里人答应。
停了好一会儿,山里人叹了口气,说道:“进洞……行,不过咱得等到晚上。”
我一听,赶忙把塞进嘴里的油疙瘩又掏了出来,说道:“晚上狼群还会来不?”
山里人看了我一眼,说道:“放心吧小兄弟,狼群不敢来俺们村子这一片儿。”
“为啥呀?”我又问道。
山里人不算自然地冲我笑了笑,没说为啥,转过脸对奶奶说道:“就委屈白仙姑在这山梁上等一天,晚上我带您过去,这时候过去不方便。”
随后,山里人背着孩子带着妇女,又回去了,我把他们塞给的油疙瘩吃了一大半,剩余的给了奶奶,奶奶坐下来慢慢吃了起来,我坐在奶奶身边,冷冷地看着山梁下那一家三口儿的背影,你们倒是回家暖和了,把我跟奶奶又晾这儿了,这叫啥待客之道呀,打发要饭的也没这么打发的,虽然肚子吃饱了,不过这心里不痛快呀,大老远的跑来,我们到底图了啥?
到底图了啥?我至今都没弄明白到底图了啥?天生不会笑,其实我会笑,会苦笑。
傍黑儿的时候,山里人一个人来了,胳膊上还擓着个包袱,比中午那个大了很多,等山里人把包袱打开,我一看,包袱里包的是一个坛子,坛子上面还有盖儿,把盖儿揭开以后,扑鼻的肉香,里面连汤带肉,炖着一只大兔子。
这时候,我幼小的、受伤的心灵又得到一丝安慰,虽然不叫进家门儿吧,这吃的还不错。
书说简短。吃过兔子肉,又等了能有一个多小时,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这时候,山里人居然把强顺背了起来,山里人说,白天怕给人看见,不敢叫我们进村,这时候村里人都睡着了,没人能看见了。
山里人说完,背起强顺就走,奶奶拉上我,我一手抱着那空坛子,跟在了他后面。
很快的,我们从山梁上下来了。脚一踩着土地,我心里又踏实了不少,放眼一看,这地方确实大,在山梁上看他们村里的房子一个挨一个,这时候看来,各家各户分布的很零散,每一家都隔着大老远,而且从感觉上来说,很多房子里面都没生气儿,或许真跟这山里人说的那样儿,十间房子七八间都是空的。
山里人的家就在山梁边儿上,下了山梁第一户就是他们家,离那个瀑布很近。山里人说,过去这里不是他家们的房子,因为这户没人了,离水源又比较近,他们这才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