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洗好以后,用黄布从头到脚包住,“封”字符三张,分别隔着黄布贴在孩子的头、胸、足三处。当然了,这时候孩子肯定会哭闹,这就需要他父母想办法来哄了。现在我做这种法事,一般会让家长提前给孩子喂安眠药,这么做虽然有点那个啥,但总比孩子整天给鬼闹身强。
黄布包好以后,让大有抱着孩子躲进这户人家的柴房里,柴房门也贴上一张“封”字符,屋里只点一盏用粗瓷碗做成的油灯,油碗里滴上几滴清水,大有抱着孩子坐在灯前,看着碗里那几滴清水,水要是没变化,就别出声儿,要是有变化,就赶紧抱着孩子从柴房里出来,这个叫“孤灯照魂”,具体的我就不解释了。
院子里,我奶奶把那张滴了孩子眼泪跟指血的黄纸烧掉,兑上清水,水再和上“日出泥”,用泥捏出一个三寸大的小人泥儿,另取一只新毛笔,蘸上研了黄纸灰的墨汁儿,在泥人前胸写上孩子的名字,再用黄纸撕出一件衣裤,粘好了给泥人穿身上,最后把泥人放进一个坛子里,坛子口放上一双筷子,筷子上盖上一张黄纸,黄纸上面按照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摆上五粒白米。
最后,把坛子放到柴房门口,左右点上两只白蜡,招呼孩子母亲小珍过来,后背对着坛子,跪在地上,朝天磕四个头,嘴里念出我奶奶提前教给她的说辞:“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长命郎,不怕风不怕雨,好鬼来了五斗米,恶鬼来了五雷劈。”
念完,跪着转身,朝坛子上面的黄纸上,“噗”地吹上一口气。
这一口气下去,黄纸上放的那五粒米就会立刻滚动几下,哪个方向的米动的最厉害,就往那个方向送。
小珍这一口气下去,正东方那粒米滚动的最厉害,差点儿没从黄纸上滚下去。
我奶奶见状,赶忙示意她抱上坛子起身,让她抱着坛子背对着柴门,交代她不能左右看,更不能回头。
随后,我奶奶把坛子上的筷子抽出来,就着黄纸用一根红绳把坛子口儿封住,她自己牵着红绳另一头,对这坛子说一句,“孩子,跟我走吧。”说完,扯着红绳就往门往走,孩子母亲小珍这时候,赶忙抱着坛子跟随我奶奶,一前一后。
走出院子以后,沿路朝东走,遇到岔路口或者十字路口,就撒上一把纸钱。
直到走出这个村子,再往东走百步,我奶奶和小珍来到了一片土石掺杂的荒地里。
我奶奶让小珍把怀里的坛子放下,从身上掏出一沓黄纸,让小珍烧着黄纸哭几声,喊一句“孩子走吧,别回来了……”
黄纸烧完以后,让小珍沿原路返回,路上以后不能回头,一回头,那孩子的鬼魂还会跟上去。
我奶奶呢,掏出一块桃木牌,用桃木牌原地刨坑,坛子埋进地里以后,把桃木牌一起扎进土里,在上面再烧伤一沓黄纸。
到这儿,送鬼魂的法事也就算是完成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离奇事儿,让我奶奶怎么都想不到……
做完法事,我奶奶原路返回之前那户人家儿,还没到家门口儿,远远的看见门口亮着一盏红布灯笼,等走进了一看,歆阳子、我爷爷,还有孩子母亲小珍,都在院门口儿站在,好像是在等她。
红布灯笼在我爷爷手里提着,借着不算明亮的灯笼光,我奶奶朝三个人看看了,歆阳子因为夜盲症眯缝着眼睛,一脸焦躁;我爷爷皱着眉头,显得左右为难;小珍则满脸泪痕,精神恍惚,一条胳膊还给我爷爷紧紧扯着。
这是咋了?
我奶奶大惑不解,就在这时候,从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串嚎啕哭声,而且是男人的哭声。
就听哭声里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喊叫声,“我哩儿——呀,儿呀……爹对不起你呀……”
顺着声音朝院里一瞧,院里没人,声音竟是从柴房里传出的。我奶奶心里顿时一沉,柴房里只有大有跟他儿子,难道那孩子出事儿了?
我奶奶不再理会我爷爷他们,一转身,抬脚就要往院里走,就在这时候,孩子母亲小珍猛地甩脱我爷爷,扑身就往院里冲。
我爷爷赶忙追了她一步,又扯住了她的胳膊,“大妹子,你先别过去,我媳妇这不是回来么,先叫她进去瞧瞧再说。”说着,我爷爷一扭头,“枝儿,就等着你回来呢,孩子他爹在柴房里哭好几回了,要不是我拦着,孩子他娘早就跑进去了,你那事儿弄完了没有,柴房这时候能进外人不,赶紧进去瞧瞧呀。”
我奶奶看了看我爷爷,又看了看小珍,这才发现小珍不但满脸泪痕,这时候还张着嘴,看样子是想说话,或者是想哭嚎,不过,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我奶奶忙对我爷爷说道:“别拦着她了,事儿都办妥了,柴房能进人了。”
我爷爷一听,直接松手,“噗通”一声,小珍居然脸冲下直接摔了嘴啃地。我奶奶见状,刚要责怪我爷爷,突然发现小珍摔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低头再一看,小珍直挺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摔下去就没再动弹。我奶奶心里顿时一凛。
柴房那里的嚎啕声还在不断传来,小珍这时候又摔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奶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的有点儿失神失措,扭头看看柴房,又看看地上的小珍,她这时候打心眼儿感觉不对头。
忙从我爷爷手里夺过灯笼,蹲下身子扯着小珍一边的肩膀,把小珍打地上翻了身,用灯笼一照,本想喊小珍两声的,还没等喊出来,就见灯笼光下,小珍一张脸憋的涨红,眼睛朝上翻翻着白眼儿,龇牙咧嘴,十分吓人,仔细一听,嗓子眼儿里传出难过的“根儿根儿”声,好像给人掐着脖子上不来气儿了似的。
我奶奶顿时后脊梁骨发寒,这症状,分别是“小鬼上吊”,也就是给鬼掐了脖子。我奶奶赶忙放下灯笼,抓起小珍一只手,大拇指跟食指在小珍中指末节一捏,紧跟着,我奶奶愣住了,居然不是“小鬼上吊”,小珍中指末节两侧起跳正常。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我奶奶大惑不解,本想再给小珍掐下腕脉,不过这时候见小珍整张脸都已经扭曲了,十分痛苦,显然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我奶奶想都没想,从身上掏出缝衣针,一手捏针,一手卡住小珍的下巴,在小珍下巴最底部狠狠扎了一针。
这一针下去,血冒了出来,小珍居然浑身抖了起来,就像触电了似的。
我奶奶额头的汗都冒了出来,扭头朝旁边我爷爷喊了一声,“别站那里看着了,你快过来!”
我爷爷忙凑到跟前,拐杖放到脚边,蹲下了身子。我奶奶把针放嘴边用嘴唇噙着,腾出双手撩开小珍上身的衣服,露出里面的肌肤,噙着针对我爷爷含糊不清说道:“手心吐上唾沫,揉她的心窝。”
我爷爷闻言,脸上的肉抖了一下,迟疑地说道:“枝儿呀,这、这、这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