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搜索的时候,王大河的儿子王草鱼,冷不丁瞥见一个人影,离他也就二十几步远,背对着他,那人个头儿不大,瘦小枯干,走起路来飘飘忽忽的,王草鱼感觉好像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而且那人看起来行为诡异。
因为王草鱼不知道“河怪”长啥样儿,咋呼着让村民跟他一起追,追来追去,那人影飘进了我高祖父院子里,这些人也都跟着涌进了院子里。之后,就发生了王草鱼说院子里有匹马,王大河就叫村民把马打死等等等等。
到底那个飘进我高祖父家里的人影是谁,据我猜测,可能就是给我太爷托梦的那个老头儿,那老头儿又是谁,这个就不好说了,后来我太爷跟我高祖父说了这件事,我高祖父怀疑那老头是他师傅王守道,不过,这个实在是没办法考证了。有些民间异人能把鬼魂招上来,有的还能让鬼魂附身和家里人说话啥的,在我们祖传的手艺里没有这些,我高祖父也不可能把王守道的鬼魂招上来问问。
言归正传。一边喝着酒,村长王老大一边跟我太爷说着关于“河怪”的事儿,等他说完的时候,已经将近三更天了。
王老大就问我太爷,“大侄儿呀,你知道这到底是个啥东西不知道,有么有听你爹说过?”
我太爷这时候喝的有点儿多了,一个人喝了三坛子老酒,冲王老大摆了摆手,硬着舌头说:“不……不知道,从……从没听俺爹说过。”
“那……那你有办法抓住它没有?”王老大又问。
我太爷眨了眨快要睁不开的眼睛说:“你……你们这么多人,都……都抓不住它,我、我能有啥办法……”说着,我太爷从椅子上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这天儿,不早了,我也喝饱了,我回去睡觉了……”
我太爷这话,让王老大哭笑不得,中年人说来帮他们的人,不可能是我太爷吧?
没办法,见我太爷真的喝醉了,王老大只好让我太爷离开。
这时候,村里的吵闹声小了很多,估计那些妇女和上点儿年纪的人都回去睡觉了,就剩下一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还在折腾,也不知道他们抓住“河怪”没有。
回到家里,我太爷醉醺醺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这一次,之前梦里那老头儿没再出现,我太爷一口气睡到天亮。
等我太爷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外面房门被人敲响了,打开门一看,是昨天那个打了他两拳,叫“草鱼”的家伙。
草鱼这时候满脸带笑,“秉守叔,俺爹叫俺来喊你去俺家吃饭哩,走吧,饭都给你盛好咧。”
我太爷愣了一下,不过他这时候肚子里正空着呢,再说家里只有厨具没有米面,要是草鱼不来喊他吃饭,他这顿早饭还真成问题了。
出了屋,来到院子里,我太爷朝院子里那匹马看了一眼,这时候马早就死透了,马肚子上不少绿头苍蝇嗡嗡乱飞,加上满地内脏血污,看着挺膈应。我太爷觉得不能把马的尸体一直留在院子里,就问草鱼,“吃过马肉没有?”
草鱼摇了摇头。
“那就找人把这匹马收拾收拾,煮锅马肉给乡亲们吃吧。”
草鱼听我太爷这么说,裂开嘴笑了起来。
出了院门,跟着草鱼朝王大河家走去,草鱼还挺能说,一路上眉飞色舞、侃侃而谈。
我太爷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发现,这孩子有点毛楞,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有点二百五。
来到王大河家,还真把我太爷的饭已经盛好了。王大河家里规矩还挺多,家里一旦有客人,女人和孩子就不能上饭桌,王大河的老婆和王草鱼的几个弟弟妹妹全端上饭碗,跑到院子里吃去了,弄的我太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着饭,我太爷问王大河昨天抓河怪的事最后咋样儿了,王大河说,河怪从院子里跳出去以后就不见了,一群人找了大半夜也没找到,估计又跑回河里了。
王大河说完,问我太爷,有没有啥办法抓住那河怪。我太爷一听,咋跟他爹王老大昨天问的一样呢,你问我,我问谁去,就想把昨天搪塞王老大的那些话再说一遍,不过,这时候见王大河一脸信任地看着他,眼神里还充满了期待,不好意思再伤害王大河的感情了。
我太爷想了想说:“我看那玩意儿呀,没啥大本事,就是速度快,不好抓。”
“跑的是太快咧,那咋办咧?”王草鱼在一旁问。
“咋办呀……”我太爷呲了呲牙,又看了看王大河父子,“要不……咱下给它下个套儿?把那玩意儿引进陷阱里再抓?你们看,咱能不能这么办……”
我太爷说了一个办法,王大河父子听完,无语地对视了一眼,这是抓河怪,你当是抓鸟儿呀……
吃过早饭,王大河找到王老大把我太爷的办法说了,王老大听了直摇头,说,秉守这孩儿呀,太年轻咧,抓河怪这么大的事儿,咋跟小孩儿闹着玩似的。
不过,这时候他们也没啥好办法了,三王庄这些人可以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最后王老大一拍大腿,也只能由着我太爷胡闹一回了。
征得父亲王老大同意以后,王大河依着我太爷说的方法准备去了,虽然感觉上有点儿荒唐。
这时候我太爷呢,带着王草鱼回了老宅子。在王草鱼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十岁出头黑胖男人,男人腰里别着把厚背儿尖刀。这黑胖男人是三王庄村里的屠夫,杀猪宰羊、以卖肉为生,王草鱼专门把他叫过来收拾我太爷那匹死马的。
书说简短。到了晚上,王大河依着我太爷的吩咐,把一切准备停当。
这时候,我太爷、王草鱼、以及村里十几个壮小伙儿,每个人拿着一支大海碗一双筷子,围在村中央一口大锅跟前,狼吞虎咽,饱饱地吃了顿马肉。
随后,撂下碗筷,我太爷牵着一头王大河给他们准备好的毛驴,那十几个小伙子包括王草鱼在内,每人拉着一辆装满稻杆儿麦秸的板儿车,还有很多看热闹的村民,前拥后簇,乌乌泱泱几十号人,跟着我太爷来到了河岸边。
在距离河岸边不远处,我太爷找了个宽敞平坦的地方,在地上钉个木楔子,把毛驴拴在了木楔子上,又让那十几个小伙子把板车上的稻杆儿麦秸围着毛驴像垛墙似的垛一圈儿,距离毛驴大概不到两丈,直径也就是十米左右,把毛驴围在中间。
十几个小伙子包括那些村民,几十号人齐动手,半个时辰的光景,在毛驴四周垛了一圈儿能有一人多高的秸秆围墙。
当然了,这座秸秆围墙并没有堵死,还留着一个两尺来宽的口子。
做好这些以后,一更天已经过去了一半儿,现在时间也就是在晚上八点钟左右。
这时候,那几十号人包括我太爷在内,全部躲进了距离围墙不远处的一片苇子荡里,几十双眼睛不错神儿盯着秸秆围墙的口子,大气儿都没人不敢喘。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众人猫在苇子荡里等了许久,但是河上一直死寂沉沉,丝毫不见一点儿动静儿。
我太爷这时候就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小声儿问身边的草鱼,“那河怪没进村子吧?要是给它提前进了村子,咱在这里就白等了。”
王草鱼一脸笃定说:“么进么进,今儿个巡河那几个人都说咧,还么见着河怪,河怪肯定还在水里咧。”草鱼说完,问我太爷,“秉守叔,你说今儿个黑儿河怪会不会来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