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我一把抓住子衿的手，惊愕的问道。

子衿的脸色一白，随即“望”着我说：“谁说我看不见的？”

“事到如今，你觉得说谎还有意义么？”我有些无奈的说道，虽然我之前就想好了，一出妖界就不跟她有任何的牵扯，但是看到她这样，我哪里能够坐视不管？

子衿想要甩开我的手，但我发现，她的手毫无力气，而且她的身体也开始渐渐变得僵硬，怎么说呢，感觉就跟人死以后，身体慢慢变硬一样。

我当然知道她不会像乔木那样变成石头，所以我就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子衿没有回答我，而是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一直重复着想把我给甩开的动作。

我大声喊了几声，身后，灵音突然说道：“别白费口舌了，她已经聋了，也已经哑了，我想很快，她就会失去所有的直觉，变成植物人，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变回原形。”

听了灵音的话，我只觉得整个人如遭雷劈，我瞪大眼睛看着子衿，此时她白嫩的脸上，渐渐地长出了一层细密的绒毛，很快，她的嘴巴也开始变换形状，顷刻间，她的那张人脸就变成了狐狸脸。

我猛然转过身来，望着灵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灵音微微蹙眉，淡淡道：“她知道火晶果是她姐姐的命果，也就是，若妖皇将火晶果送给了乔木，那么，她的修为便会一点点散尽，整个人都会苍老下去，直到老死。”

“所以，为了救妖皇，她以自己的内丹，和自己的心头血，加上曼陀罗花制作成了一道汤羹，在里面下了妖界独有的秘术，将自己的青春和修为，如数给了妖皇。”

说到这里，灵音看向子衿，说道：“想必，她是怕妖皇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急匆匆的跟着我们出去吧。也许她一开始，只是想跟等出来之后，找个清静的地方等死，不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那秘术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将自己的青春和修为，全部给了妖皇？

我抬眸，不可置信的望着子衿，此时她的双手也长出了一层红色的绒毛，她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小，慢慢变形。

而它的眼睛，依然没有任何的光彩。

我突然就很想哭。我一直以为子衿是恨妖皇的，一直以为她帮我，只是想报复妖皇，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是一心想救妖皇的人。

难怪她要阻止我得到火晶果，那是因为她知道，失去火晶果，妖皇便会失去生机。

子衿不要姐姐死，便选择了自己承受这一切。

她口口声声让素衣成全她，临走也没有回头看过念他一眼，我以为她真的毫无留恋，却不知道，她是不敢回头，不是素衣成全了她，而是她想成全他们，想让自己的姐姐，好好的活着，想要深爱的那个男人，能继续无怨无悔的留在所爱的人身边。

我自以为的坏人啊，她却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

子衿终于变成了一只红狐，她安静的趴在那里，看不到这个世界的一双眼睛里，渐渐有泪滑落。我颤抖着双手，将她缓缓抱起来，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完，我抬起头望向灵音，有些恼恨道：“你早就知道火晶果的事情了，是不是？”

灵音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莫要忘了，妖皇是毫不犹豫的做出舍弃自己，救乔木的决定的。她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人逼迫她。”

看着冷漠的灵音，我突然想起那个夜里，妖皇问我的话。

“在你眼里，他有多重要？”

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答她的了，但我知道，她听了我的话后，便毫不犹豫的决定舍弃自己的性命，帮我救乔木。

她真的好傻，傻到让我除了内疚之外，竟不知道用任何的方式弥补她。临走前，她道的那一句“永别”，怕是真的要与我永别，因为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说出这话。

我却以为她是恨我，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芊芊走过来，柔声说道：“老公，不要再自责了，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何况不知者无罪…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是想想该如何帮助子衿姑娘。她跟我们来到了人界，我们不能不管她。”

芊芊的话让我回过神来，按捺住满心的难受，我说：“你说的对，但人界终究不是适合她呆的地方，我决定将她送回妖界。”

“这是不可能的！”灵音突然冷冷道。

我愣了愣，随即凝眉望向灵音，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灵音淡淡道：“妖皇这一次，将妖界之门永久关闭了，百年内，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将妖界之门打开。除非你有足够的实力找到，并破开妖界之门，否则，你是进不去的。她是彻底的死了心灭了情，对你没有任何期待了。”

我浑身一震，望着灵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问道：“你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也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对么？”

灵音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神情中可以看出，我所料不错。

我问灵音为何要这么做，从进入妖界的那一刻，我就觉得她在算计着什么，现在，我更加肯定自己的这一猜测了，她的算计让我感到不寒而栗，我感觉，自己的身边似乎养了一头狼。

这头狼，一直都冷眼看着我身边发生的一切，默默的牵引着事情朝她希望的方向发展。我甚至觉得，她就像是另一个愁三千…玩弄我，看着我出丑…

灵音目光幽深的望着我说：“你现在是在怀疑我么？”

我说：“我也不想，但是你做的事情让我不得怀疑你。灵音，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自从我跟灵音单独相处了大半个月后，我早已经把她当成了好友，老实说，若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怀疑她，因为我知道，她对我的感情，不比妖皇少。难道，就因为她们是情敌，所以她才这么做么？

一步步的离间我和妖皇，让我们再无可能，让我们再无相见的机会，甚至恨不得妖皇死去？

而灵音的回答也证实了这一点，她不再看我，而是望着虚无的远处，喃喃自语道：“因为，我是个女人，所以我嫉恨所有对你有所企图的人，既然有机会让那人离开你，我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不等我说话，她便转身拂袖而去，我望着她清丽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乔木蹲坐在一棵大树下，一边将写好的符箓叠好，一边望着我说道：“我觉得，你要小心那个女人。”

乔木从来不会跟我聊起我身边的女人，无论我身边有谁出现，或者离开，只要没有触及到他和古灵的利益，他便从不会过问，可是这一次，他却突然说出这种话来，这不得不让我重视。

我点了点头，说我记下了。虽然心里有些相信灵音的说辞，但是，谁又能确保她只是以这个为挡箭牌，实行更大的，对我更加不利的计划呢？

压下心里的想法，我看着怀中的红狐，此时她正挣扎着要从我的怀中逃离，估计是很讨厌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