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堂堂的上神，众仙的统帅，理应日理万机，可你倒好，不去忙那些正事儿，反倒跑去抓一只狐妖，也不怕别人笑话。”女子似笑非笑的说道，声音和古灵的声音很相似，不过，古灵的语气是永远冷冰冰的，她的声音里，却是温软中透着淡漠疏离。

“我”说道：“我才懒得理那些琐事，和你比起来，那些都是浮云尔尔。哎，你到底要不要这只红狐啊？虽说它是妖，但若跟着你，她也能度化成仙，你不是常说这天界冷清吗？就好好养着这小家伙，聊以慰藉吧。”

“放那吧。”女子懒洋洋的说道，对红狐看起来兴趣并不大。

千年以前的我或许并没有感觉，可是现在经历这场梦境的我，却分明看到红狐眼底的失落，那种失落，就像是被人遗弃而引发出来的一般。

一些事情在眼前如过眼云烟般浮现，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红狐突然就要化形了。她站在铜镜前，一点点的变成古灵的样子，唯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与之不同。

妖皇，这只红狐果真是妖皇。

妖皇开心的照着镜子，只是当发现那双眼睛与古灵不同时，她的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她摇摇头，不甘心道：“怎么会这样呢？这双眼睛……我讨厌这双眼睛！”

此时的我，就站在她的身后，看到她不甘的样子，我笑了笑，说：“小红狐，能幻化成她的模样，是你莫大的福气，不过是眼睛不同罢了，有何需要难过的？”说完，我走上前去，捏起她的下颔，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何况，这双眼睛美极了。”

红狐瞪大眼睛，随即惊喜的笑了笑说：“真的很好看么？”

“嗯，很好看。”

我从自己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贪念，可是我很清楚，对面这个娇俏的女子，她早已经在我救下她的那一刻，将一颗芳心错付。

斗转星移，接下来的记忆碎片中，满满都是小红狐跟在我的身后，与我一同修炼的情形。那一日，我心血来潮，给古灵作了一张琴，这张琴，便是伏羲琴。

当时，我还没有造出琴魂，而是先谱了一首曲子，这首曲子，便是我那夜弹奏的《凤求凰》。

小红狐跑来找我，见我弹琴，便翩翩起舞。她真的很美，美得让从来都对她没有企图的我，竟有那么一刻的动心。

一曲罢，小红狐望着我，嗫嚅道：“君上，这首曲子可以送给素衣吗？素衣很喜欢呢。”

我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说：“不行，这是送给你的主人的。”

她的主人，自然是古灵。然而，我的话却换来了她一个厌恨的目光，她垂下眼帘，低声说：“她才不是我的主人。”

是的，哪有主人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宠物的？古灵自接手这只小红狐以来，便从未正眼瞧过她，好似她是个空气一般，而当她化形成古灵的样子，古灵更是对她多了几分排斥和厌恶。

渐渐地，素衣恨上了古灵，我知道，这份恨出现的很大原因，是因为她对我的爱。

梦还在继续。

清醒的知道我自己是谁，但在这场梦里，我却“被迫”扮演着千年以前的角色。

而梦境迄今为止，还不算太坏。尽管素衣和古灵之间争锋相对，看起来并不和谐，但是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所以我也就没怎么在意。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不上新心，最终换来的是险些让我懊恼一生的结果。

这件事便是，素衣竟偷偷去到妖界，拿了那毒性极强的催qing药，给古灵服下了。为了救古灵，我强行霸占了她的身子，原本我是开心的，因为我一直觉得，她虽然对我冷淡，但心里定是有我的，所以当我们生米煮成熟饭时，她一定愿意跟我在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

可我没想到，古灵竟然认为，是我串通素衣做的这件事，古灵因此对我“痛下杀手”，险些要了我的性命。

这一天，宫殿里全部都是我的血，我瘫坐在那里，看着面前这个我认识了几百年的女子，她居高临下的望着我，眼底是无尽的冷意，她说：“乾坤，是我看错了你！从此以后，你若再踏入我宫殿一步，我便将你碎尸万段！”

她眼底的冷意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我摇摇头，想要解释，她却是丢了剑，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茫茫白云中，独留我一人，跌坐在宽大的椅子中，茫然不知所措。

素衣从偏殿走出来，她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好像哭过。只是此时我一点都不怜惜她，反而觉得厌恶，我望着她，冷冷的说：“我真后悔当日救了你！”

素衣来到我的身边，看着我的伤口，跪下来说道：“我错了，君上，我真的错了……我以为，这样就能了了你的心愿，能让你们两个在一起，这样一来，我也就能掐断自己心里的贪念。可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是没想到，还是这本就是你精心炮制的一场戏？”我忍不住愤怒道，“我原本以为带你来，可以让她的生活不再寂寞，却不曾想，我竟然在她的身边养了一头狼！”

说完，我捂着伤口站起来，凝眉沉声道：“这天界是留不得你了，你走吧，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素衣一下子挡在我的身前，她抱着我的腿，哭喊道：“君上！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就是不要赶我走……”

我抬手便朝她的肩膀拍下一掌，她整个人倒飞出去，唇边溢出一抹鲜血，她趴在地上，无助的抽泣着，我看也不看她，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素衣痛苦的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给了我希望，却又这般对待我？在你眼中，我难道真的只是取悦那个女人的存在么？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我一点位置？我早就不是那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红狐了，我也需要你的关爱，哪怕一分一毫也好。”

素衣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刺刀，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这一刻，我的愤怒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内疚。

是啊，从头到尾，我从未正视过素衣的存在，对我而言，她永远都是那只会在我的身上蹦跶来蹦跶去的小红狐，直到她化形成古灵的样子，我才会在兴起时逗弄她。

以前我从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我从未在意过她的感受。

可奇怪的是，自那天以后，我竟然常常想起她，而她再也没有从我的生命里出现过。

我以为属于她的故事到此结束了，草率而又没有多少波澜。可这场梦境，却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故事里多了冥皇，多了妖界之乱，多了人间祸乱，多了太多我来不及捕捉，只能知道个大概的故事。

直到有一天，我再次与素衣相遇。

那时的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裙，和一群妖艳的狐妖，一同翩翩起舞，她的眼神空洞，我看得出来，她很不开心，而四周那些难看的男妖怪，一个个目露贪婪，有的甚至把咸猪手伸到她的身上。

我以为她会躲开，谁知她明明满眼抗拒，唇边却挂着笑意。

那一刻，我怒了。我一掌拍碎了跳舞的高台，将她从那人的怀里拉进怀中，抬手便将那群妖怪打的四处逃窜。待他们走后，她想挣脱我，我却狠狠的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