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远将所有的东西装在布袋里,系了个扣,用桃木剑挑着背在肩上,布袋里除了食物和水,还有一些火折子等照明用的东西,他几步跟上月影抚仙问道:“月影,为什么非要在天黑前到那村子,这荒郊野外并不好走,我们可能要二更时分才能到你说的山沟的那个小村子,”
月影抚仙解释道:“这村子有个习俗,天黑之后家家户户闭门锁户,沒有人外出,也不会允许外人进去,所以就算我们天黑之后才赶到也无济于事,沒有人会借宿给我们,”
吴志远正惊诧于还会有这样的村子这样的习俗,只听月影抚仙补充道:“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让你借宿,”
“什么情况,”吴志远连忙追问,
“这户人家死了人,”月影抚仙解释道,“如果这户人家在办丧事,他家的门就不会锁,也不会拒绝生人入内,但如果要借宿,恐怕要跟死人共处一室了,”
吴志远听得脊梁骨寒意陡升,脚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既不想被拒之门外,也不想碰巧遇到办丧事的,与死人同住一宿,
温清跟在吴志远和月影抚仙身后,她并非行事散漫之人,但因为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所以对月影抚仙的决定有些排斥,心里也极不痛快,
那山沟看上去距离三人并不远,但使用脚步來丈量时,距离感才十分明显,加上小路极为难走,三人到了村边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來,
然而,此时的三人却并未因此而沮丧,因为此时他们看到村子里零零散散的又几户人家还亮着油灯光,不时还能听到女人抽泣呜咽的声音,在这静谧的黑夜中,这种哭声令气氛变得十分怪异,
吴志远转头看向身畔的月影抚仙,心中暗道,真是被说中了,难道这村子里真的有人在办丧事,
月影抚仙发觉吴志远在看她,报以微微一笑道:“我们过去看看,”说着,便率先朝离三人最近的一户亮着灯光的人家走了过去,
此处的民居建筑与北方有较大差异,大都是青砖黑瓦的高角房子,配以木制廊柱,形成了半砖半木的结构,并且房前并沒有院落,站在门口一眼便可以看到屋子里的情况,
吴志远和月影抚仙走到最近的那户人家门前,看到屋子里点着几盏油灯,冲门口处摆着一副黑漆棺材,屋内却沒有人,也沒有任何声响,先前在村边听到的哭声似乎不是这户人家传出來的,
三人伫立在门口,吴志远和温清全都看向月影抚仙,毕竟这里是她的地头,风俗习惯她最为熟悉,
“我们进去看看,”月影抚仙迟疑片刻,率先朝屋子里走了进去,吴志远和温清紧随其后,
这是一间客厅,客厅四方四正,正北摆放的一张供桌上燃着两支白蜡,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照明之物,供桌前横放着一副棺材,棺材下有一个铜盆,是用來烧纸钱的,吴志远发现铜盆里还有火星沒有熄灭,说明不久之前这里还有人,
环顾客厅周围,并未发现人影,三人面面相觑,这屋子里的气氛太过诡异,守着一副黑漆漆的棺材,沒有人愿意在这儿过夜,温清尤甚,
“有人吗,”月影抚仙对着空荡的屋子喊道,
话音落毕,周围是一片死寂,沒有人回答,
就在三人以为这屋子真的沒有人时,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三人循声朝门口一看,一个黑色的人影不知何时站在屋门口,屋子里的烛光并沒有照到这个人的身上,所以三人看到的只是一个黑色的人影,这个人影的手里还提着一把刀,
吴志远连忙上前道歉道:“这位大婶,实在对不住,我们路过此地,想借宿一宿,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吴志远称呼对方为大婶,完全是从对方的声音判断出來的,她的声音沙哑,显得有些苍老,但明显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们是从哪里來的,”门口那人闻言放松了警惕,将手中的刀向身后靠了靠,几步走进了屋子,
吴志远三人这才看清此人的模样,她的岁数不大,约摸只有二十三四岁,眼珠红肿,可能是悲伤过度痛哭所致,她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柴刀,
吴志远顿时有惭愧之感,看來自己还是有些鲁莽,这个年龄称呼大婶有些过分,称呼大姐还恰当一些,
那女子似乎并未介意吴志远对她的称呼,她将目光在吴志远、月影抚仙和温清三人身上一一扫过,面色忧伤道:“你们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这个地方不是你们能呆的,”那女子说完,转身就向门外走,
吴志远听了她的话,心中疑惑更甚,于是连忙追了上去,拦住那女子道:“大……大姐,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这村子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女子闻言再次打量吴志远,这次打量得更为仔细,当她看到吴志远后背背着的桃木剑时,突然两眼一亮,问道:“你是道士,”
吴志远一愕,虽然明白对方是看到自己的桃木剑才猜到自己的身份的,但仍难免有些诧异,只好回答道:“我只是半路修道……”
“是道士就好,”那女子打断了吴志远的话,一把拉住吴志远的手,急匆匆的说道,“你跟我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话音未落,拉着吴志远就向门外走,
月影抚仙和温清刚要跟上去,那女子猛一回头道:“你们两位先在这里等一下,我有要紧事要这位道长帮忙,”不由分说,拉着吴志远便走出了屋子,
吴志远刚要说温清也是道士,却想起到了云南地界后,温清早把那件染了血的道袍换了,换了一身轻身的劲装,此时就算说温清是道士,这女子估计也不会相信,
吴志远被那女子拉着走出屋子后,绕过几间房屋,在一座大宅门口停了下來,大宅内灯火通明,亮着约摸十几只蜡烛,几个人影端坐在中间,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那女子一边拉着吴志远往里走,一边喊道:“我找到道士了,”
屋子里几个端坐着的人马上站起身來,全部朝吴志远和那女子的方向看了过來,不到几步的距离,吴志远和那女子便來到了众人面前,
吴志远这才注意到这宅子原來是一件祠堂,祠堂的四周摆满了燃着的白蜡,白蜡一般是在办丧事时使用,这祠堂内点着数量如此之多的白蜡,想必是村子里死了人,吴志远隐约觉得死的人绝不止先前看到的那一个,
“你就是道长,”中间一名老者态度和蔼的问道,吴志远能从他的眉宇之间看到悲伤和哀愁,
“是的,”此时吴志远只能承认,也只有承认自己是道士,才有可能知道这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看來是天意,既然这个时候道长來到我们村子,看來是老天爷对我们的眷顾,我们马上准备,今晚就下葬,”老者说着,开始招呼身旁的几位中年人,
吴志远正听得一头雾水,就见其中一名中年人连忙阻止道:“村长,不如我们等到明天,明天天亮了再下葬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