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尸虫不敢近身,火红毒蛇不敢下口,一时之间吴志远也说不出这究竟是何原因,他隐约觉得这可能与骑在自己脖子上的乞丐有关,因为这两种异状都是乞丐跳到自己肩膀上之后发生的,这乞丐又是茅山派的人,能有这样的能力也不足为奇。
现今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许多,毒蛇缠身的形势十分危急,这大蛇既然出于某种原因无法对吴志远下口,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很显然,它是想不断缠绕用力将吴志远的全身骨骼生生挤碎,一样可以达到取对方性命之目的。
所以说毒蛇之毒并非单指其毒性之毒,也反应了毒蛇的手段和心计之毒。吴志远只觉得全身的骨骼在蛇身的缠绕挤压下骤然收紧,紧接着肺部开始呼吸不畅。
“你是个傻子?快运转元气来抵抗大蛇的挤压!”骑在吴志远脖子上的乞丐无暇分身,但眼皮底下发生的情况他却一目了然,此时他双手抓着旱魃的头颅,用力与之抗衡,以阻挡旱魃咬向自己的脖颈。
茅山派道术最为擅长除阴鬼灭僵尸,道符、桃木剑、五帝铜钱等很多法器都可以派上用场,这些道家法宝配以咒语可谓无往不利。但玄门元气却是修炼自身的法门,并非镇鬼降邪的法宝,所以元气修为再高,面对鬼怪邪灵也会无能为力。这就好比一个外科医生医术再高明,面对喉咙痒的小毛病也会一筹莫展。元气修为至多会给道术带来一定的推动作用,增强道术的威力而已。
此时的乞丐面临的就是这样的窘境,他空有一身元气修为,但对旱魃的飞头降却是束手无策。身上本有各种道家法器,但又腾不出手。
而吴志远所对付的大蛇却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仅仅是一条尸蛊毒蛇而已,充其量比普通的毒蛇多了几分毒性,不用说以元气抗衡,但是一个莽汉就可以将其撕成两段。吴志远对此并不知情,乞丐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在危急中出言提醒。
“不……不行,我身体不能动,丹田气海根本不受支配。”吴志远忍住全身骨骼欲碎般的剧痛,强行运转元气,发现丹田毫无反应。
乞丐在上方闻言懊悔不已,暗想自己太过聪明,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就不对吴志远施定身符了。被施定身符者全身不能动弹分毫,只有双眼和嘴可以自由支配,就连全身经脉的流转也无法随心控制。但如今两人都面临火急危难,自己根本无暇去揭掉贴在吴志远背后的定身符。
时间分秒流逝,乞丐与旱魃一直在僵持,虽然自己未占下风,但尚未想出破解旱魃飞头降的方法,而吴志远的情形却大为不妙,大蛇的收力越来越大,吴志远只感觉自己的全身骨骼越来越紧,双臂已经开始发麻,胸腔处骨骼也不断发出“咯咯”声。
就在这时,吴志远的面前突然凭空飘下一道白绫,那白绫也似长蛇一般,只朝吴志远面前而来,白绫的一端掐死蛇头,破空时发出“簌簌”响声,吴志远心叫不妙,不知这是不是旱魃的又一个招式。
眼见白绫的一端飞到自己的面前,却见它方向一转,径直朝缠住吴志远的火红大蛇头部而去,一阵旋转便将那大蛇的头部全部缠了起来。
一道白色身影突然下落,站在吴志远面前的是一个面容清秀但面色苍白的女子。
“月……”吴志远一眼看去,以为是月影抚仙,急忙出声呼唤,但一个“月”字刚喊出口,便发现面前之人并非月影抚仙,而是董倩!
董倩只看了一眼吴志远,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关心和焦虑,她身形一转近身到吴志远面前,双手抓住白绫的两端,如系绳子般猛然发力。
董倩系的是白绫,不过这白绫里还缠绕着大蛇的蛇头。
随着董倩的力量不断加大,那火红大蛇吃痛不已,缠绕挤压吴志远的力道便随之减弱下来,吴志远顿觉气息畅通,但全身骨骼还不时传来阵阵剧痛。
“谢谢你……”吴志远轻声咳嗽着出言道谢。
董倩闻声抬头看向吴志远,没有回答,而后埋头用力勒那缠住蛇头的白绫。
打蛇先打头,打虎打咽喉。蛇头是蛇的命门,如今命门被董倩控制住,自然少了几分当初嚣张跋扈的气势,它不断扭动身躯,想用全身的力量摆脱白绫的束缚,但董倩的力道却越来越大,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蛇用尽了最后的气力,身体彻底松懈下来,像一团被解开的麻绳,只有尾巴不时地扭动几下,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不消片刻大蛇便彻底断气,董倩收回白绫,那蛇头连带蛇身同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如一滩烂泥一般。
吴志远用眼睛向下的余光看到那条火红大蛇的头颈部有一条黑色的勒痕,痕印极深,不想便知是董倩用力勒那白绫的结果。吴志远长吁口气,就在这时,那火红大蛇蛇身的红色突然褪去,变为白色,白色渐暗,又变成了黑色。
原来这才是这条大蛇本来的颜色,它居住在旱魃腹中,以各种蛊毒为食,身体变成任何颜色都不足为奇。
“我的背后被那臭乞丐做了手脚,麻烦你帮我查看一下。”吴志远气息逐渐通畅,开口向董倩求助。
“嘿嘿……”吴志远的话音刚落,头顶的乞丐发出几声坏笑。
“道士的东西我动不了,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你自己保重。”董倩抬头向那乞丐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吴志远,转身就要离去。
刚一转身,董倩又回过头来,一双明眸俏目饱含深意的看着吴志远,幽幽说道:“不要忘记你曾经说过的话。”言毕便再次转身飘身消失在悬崖下。
“我说过的话?”吴志远愣愣的看着董倩飘然而去的身影,一时之间竟没有想起自己曾对董倩说过什么话。
“啧啧,艳福不浅,女鬼都看上你了,嘿……哎呀!”头顶的乞丐半认真半嘲弄的坏笑着,突然笑声一转,变成了一声惨叫。
乞丐只顾着开吴志远的玩笑,大意之下,旱魃头颅下悬挂的肠子突然卷了上来,将乞丐的脖子缠得严严实实。
乞丐显然没有料到旱魃飞头降下的脏器居然还能自由活动,所以一时间竟想不出破解之法。肠子缠到脖颈之后便骤然收紧,情形与大蛇缠住吴志远一般无二,但其力道却远比大蛇更凶狠猛烈。
一招击中之后,仅剩下头颅的旱魃脸上闪现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事实上飞头降凶险异常,远比现在所展现出来的要厉害的多,只不过旱魃的尸身被火烧毁,头颅离身自然也丧失了相当的威力。
乞丐很快也吃到了刚才吴志远吃到的苦头,其实他的处境更为艰辛,勒脖子比勒身体更要人命。
肠子本是柔软的脏器,但旱魃已死去百余年,其身体早已僵硬,连内脏器官也软中带硬,非一般血肉所能比。不消片刻,便勒得乞丐面紫气喘,若不是有元气修为,早已被累断了脖颈,一命呜呼了。
乞丐大口喘着气,心知这样下去必死无疑,静心沉思片刻,便有了应对之法。他用力抓住旱魃的头颅,同时气沉丹田,腹部随之鼓胀,紧接着双腮也鼓了起来,突然沉腹发力,一大口白酒从胃部上泛,经过食道,最后从嘴里喷了出来。元气修为较高之人可以随意吞吐已经入腹的食物和水酒,这点伎俩对乞丐而言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