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爸妈来说,这些环境相关的事情都不算是任何问题了,因为为了让我上一中所交的钱都是借过来的,他们得想办法早点还掉钱,帮我把学费凑齐。当时我也很奇怪,都这么久了,家里难道所有的电影院收入都只能维持每天的日常开支吗,连2000元钱都还得去借?!最后我发现爸妈之前又作了件现在看来很不值的事,爸妈用这几年存下来的钱为我和弟弟两人买了两个城镇户口名额(也就是说的吃国家粮,后来好像国家取消了这些政策)。现在回过头来想,这就是地方政府利用他们掌握的信息和他们利用乡镇小老百姓为了后代跳出农门的心理对穷苦大众进行无耻的掠夺!
这些天爸妈是在外四处打听其它乡镇或者县里来歌舞团没有,因为歌舞团的上座率和收益都最大,来钱最快。但是随着这个电影院的“知名度”越来越大,凡是听到过相关传闻的歌舞团都不愿意过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个外省的歌舞团进驻了。当然咯,这个团不是什么正规军,是地道的野鸡团,而且是那种上座率最高最高的团,因为他们表演的是“激情三点式”。
不管是对于剧院还是对于剧团,这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这就是生活的无奈之处。
那天绝对是爆满,由于是暑假,有幸参与了激情体验,但绝对还是在允许范围内,否则我爸妈也不会让我观赏了。
由于剧团人不多,加起来也就十五六个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爸妈没打算把二楼封牢的门打开。想想剧团的人在舞台上和细毛住过的房间里面将就一晚就可以了。请原谅没有把我住过的房间开放给剧团的人,因为这些江湖人士到底有什么身体的异样很难估量。
表演结束后,歌舞团的团长争取了很久,要爸爸把二楼打开让他们住,但爸爸拒绝了,就怕出乱子啊。这些江湖人士其实真是很老实的,在外面无法强求的事情也只能在心里憋气。这这个团长作了一下住宿安排,就和老婆住到了细毛一家子曾经住过的房间里。其它的演员也就一个劲的抱怨这个电影院经理的小气。
但总有不听话的人。由于二楼封牢的门锁就是一把小锁,这个家伙很简单就把它打开了,于是大家一窝蜂的涌上了二楼,但二楼的房间都是锁着的,那个家伙也很快轻松搞定四把门锁。整个二楼顿时“咚咚咚咚”的脚步声,爸妈应声出来。
剧团团长在外面看着自己人这么厉害,也就那种冒似很恼火的神态看着这一切,然后用貌似很歉意的看着我爸妈。爸妈看到这情形,也就由着他们了。但在心里想着今晚不要出什么事情。而且我爸要求最右边的房间是绝对不能住人,也懒得跟他们说什么“传统”了。已经冲到那个房间里的几个人很不情愿的出来了,很窝火的躺到了舞台上几张简易床上。
要出事情是挡不住的。
这次是不凑巧,是剧团团长夫妻自乱了阵脚。深更半夜两个人在舞台上哇啦啦乱叫。
事情很简单,剧团团长回到房间熄灯躺下后,越想越不对劲。明明空着的一层楼为什么就是不让住,住一晚费不了你剧院方的什么东西吧。所以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想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有些事情想到后不说出来又是很痛苦的,所以他翻身对老婆说,“莫不是这个地方闹鬼吧?”可能是她老婆睡得太死了,反正她老婆没有任何反应,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不对劲,就使劲的摇他老婆。他老婆被摇醒非常的恼火,还没等他开口就要他不要闹,赶紧睡觉。
他是注定要失眠了,而且六月天啊,电影院虽然不热,但有时候很闷,他躺得离他老婆远远的,一个人睁着眼睛惶恐的乱瞄。
突然,他看到她老婆坐起来看着门口说,“你不睡觉站在那里干什么?”这个团长听到这句话真是吓破了胆啊!他明明躺在老婆身边,他明明躺在他老婆身边啊。加上心里面本来就很脆弱了,哪受的了这种折磨啊。
他马上从床上翻身而起,哆嗦着看着门口,真有个人影!而她老婆看到边上突然站起一个人来,那种惊慌可想而知。可他们都还没有吭声,那种蒙在心里的恐惧不断的加剧着心脏的跳动。
但当时他老婆以为有人进来谋财害命了,而他想到的却是遇到鬼了!
等他们把灯打开,他们发现房间里面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第三个人。这时他们才想到叫喊和逃脱…….
所有剧团的人很快就集合完毕了。
他们有一辆破旧的货车,他们很快把行头整理搬上车后连夜走了。剩下我可怜的爸妈。
幸亏这些事情当时我和弟弟不知情,否则,那还得了。当时细毛儿子和他爸爸的死其实已经是让我和弟弟非常紧张的事情了,假如那个时候知道电影院此时又有这么个事情,我会宁愿饿死也不会去电影院吃饭了。要知道,那间房可就是厨房边上的房间啊。
以前大家看到点什么好歹也在一楼房间外面,现在竟然在一楼房间里面也开始闹腾了。
这个时候,离上高中还差个把月。我心里面已经开始想象着高中生活的美好了。可能是爸妈的债没还完,或者是我的高中学费没凑满,反正那段时间他们天天踩着自行车出门找歌舞团。爸妈不在的话,奶奶会叫几个老牌友到舞台后的房间里面打牌。人多点,我和弟弟也就舒心多了,我想奶奶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但歌舞团没有找到,有气功大师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我不知道其它地方怎么样,在我们那里,九三年这段时间我们那里正是开始流行“香功”的时候。那时候的人真正是人来疯啊,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就开始练功,双臂左摆右摆。我一直都怀疑,练的汗流浃背,哪里来的香气。
正在很多人都有我这种疑问的时候,大师出来了,号称是香功传人田瑞生的嫡传弟子。大师一共有三位,他们以两百一天的租金要把整个电影院租一个月,并预先支付了半个月的费用。还要我妈准备一日三餐,费用另算。那时候对于我家来说,这笔钱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啊。
爸爸看到是大师,又是如此的大手笔,就如实把电影院的情况给他们说了,他们满不在乎的,连最右边那间传统的问题房也一定要我爸爸开给他们。不过他们三个都住到了细毛一家曾经住过的房间,二楼他们用来作“病房”的。
接下来,他们每天上午以电影院为会堂,为满院的弟子讲功论法,很是热闹,下午就开始气功治病。反正我没事情,就在边上看着他们。说是每天九点田瑞生大师对着地球四处发功,所以他们都要集中收功。还卖那种大师亲自发过功的水,绿绿的,一小瓶5元,那时供不应求。
好多外地的人都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涌到了我们镇上,那段时间真是热闹啊。
电影院的二楼每个房间摆了两张床,每天可以住两个病人,这些人都是些瘫了的或者是无法动弹的,都请大师治疗。这些大师一天要收他们上百的钱,住一晚发完功就让他们回家康复。算下来,这群人真是赚大发了。本地有些知道电影院一些事情的都不愿意来住,就花高价请大师回家发功。所以,真正住到电影院来的都是些外地人,对这个电影院一点都不了解。
当然,同时我妈妈顺便多做点饭菜卖钱,生意也不错的。不过不管怎样,我和弟弟都不敢去二楼,没什么,就是怕。
起先几天,这些大师都去每个住着的病人的房间逐一的发功,后来他们干脆要这些病人的家属把这些可怜的人搬到舞台上统一的发一次功。这三个人围着这一群病人使劲的发功,反正就像武打片里面的那种气功疗伤一样。病人家属就在一边傻傻的看着,都是一些老实巴交的农民,用那种很崇拜的眼神看着这几个大师。那几天我和弟弟也都在边上看着,真想去拜他们为师啊。
发功一般都是在晚饭后,大师还要焚香祭拜,很热闹的。而且这些天一直都有很多人来,哪像放电影时候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啊。
但电影院的后楼不是那么好住的,尤其是二楼最右边的那间房子。
就在第二天晚上,大师们发完功之后,让家属把每个病人带到房间去休息。然后大师们在舞台上一起闲谈,我们一家包括奶奶都在,而且每个病房的家属也基本出来听大师们讲本事,而让病人们都肚子在房收功、休息。
最右边房间突然传来了惊叫声。那种卧病久了的人的惊叫就像是哀嚎,尤其是在深夜里,听到后只感觉每个毛孔都紧缩,让人不由得想把内心恐惧的寒凉挤出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