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喽？”金顶大仙说，“遇到危险，没有这符，他们一样死。”

“难道没有人发现你在骗人？”

“有，但也无所谓，就算有人发现又怎么样呢，很多人明知被骗还是会来，也会有人一群又一群扑过来，就像飞蛾扑火，止不住的。我说过了，他们需要我，需要一个寄托。”金顶大仙不耐烦地看着他们二人，“话说你们问来问去干什么，我们乐意卖，他们乐意买，你们操什么心呢。”

柳依依说：“你们是神仙，怎么可以这样。”

“都说了我没骗他们了，”金顶大仙不耐烦，挥挥手：“走走走，别打扰我鬼画符。”

陈祎表情扭曲，想笑又压了下去。他对柳依依说：“你看，是不是很好笑？所以不能笑比不能哭更痛苦。”

二人走到一旁去等，没过一会儿，清风走出来：“师尊已经出关，请金蝉子进去。”

陈祎和柳依依往里走，柳依依被清风拦住：“师尊只请了金蝉子。”

柳依依说：“我得进去保护他啊。”

清风说：“我师尊又不会吃人，害怕什么？”

陈祎说：“那可不一定，我这么英俊，身材又好，皮肤又白嫩，想要吃我的人很多的。”

清风眉头一皱，道：“哪那么多废话！”伸手就把陈祎扔进门去。

“喂！放我出去！救命啊！”陈祎拍着门喊，“不要关门，关门很可怕的！”

身后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怕什么？”

陈祎一抖，捂着胸转过身，这房间四四方方，空空荡荡，正前方的墙前挂了一幅人物画，墙前有一个祭桌，上面放着一个三角铜鼎，鼎里插着三支檀香，檀香的烟袅袅上升，飘到人物画的前方就散了。

房屋正中有一个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个头戴紫金冠，黑发童颜，闭着眼睛的道士，显然是镇元大仙镇元子了。

陈祎一边打量镇元子，一边回答道：“怕死啊。”

镇元子睁眼笑道：“死又有什么可怕？”

陈祎见他慈眉善目，似乎真的不想吃自己，松了口气，说：“死的是别人自然不怕，死的是自己就怕了。”

镇元子说：“金蝉子，好久不见。”

陈祎老实道：“实话说，我已经忘记你了，天上太多神仙，有些挂职的千年也见不到一次，就算见过也记不住了。”

镇元子哈哈大笑：“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性格。”

陈祎说：“你真的记得我？”

镇元子掏出一个本子，翻到一页，对陈祎挥挥手，陈祎过来一看，上面记着各种事项，像是某年某月某日见过某位神仙，镇元子指着其中一行——五百年前，盂兰盆会，金蝉子亲手传茶。

陈祎奇道：“你全记下来了。”

镇元子笑呵呵地把本子塞回袖子：“大家都是这样，装熟嘛，认识的仙佛多了总归没坏处的。”

陈祎说：“好吧，那我们说正事，你知道我中了无喜咒吧。”

镇元子点头。

陈祎问：“怎么解？”

镇元子没有回答，反而说道：“你此次轮回还带着记忆，是因为你被派下凡去关九幽地狱的大门。”

陈祎说：“不，我不是在问九幽地狱，我是在问无喜咒。”

镇元子说：“你知道九幽地狱的由来吗？”

陈祎说：“我不想知道它的由来，是想问无喜咒！”

镇元子说：“如来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你懂这其中的道理吗？”

“你到底听不听人说话啊，你说来说去就是不和我说无喜咒，”陈祎抱头哀叹半晌，见镇元子没有反应，只好抬头道，“我懂，就是一个傻子和另外一个傻子惺惺相惜，然后大家被两个傻子糊弄。其实所有人都是傻子。”

镇元子又笑。

陈祎问：“不对？”

镇元子摇头：“对也不对，不对也对，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陈祎说：“很难懂啊。”

镇元子笑道：“该懂的时候，你自然会懂。”

“什么鬼，信你才怪。你一个道家的地仙和我说什么佛法。”陈祎说，“我只想知道我的无喜咒怎么解！”

镇元子笑笑，从袖中掏出一套茶具，给陈祎倒了一杯茶：“喝茶。”

陈祎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又急又怒，见镇元子慢条斯理地喝茶，只好在他身前盘腿坐下，也端起茶喝。

那茶清新淡雅，喝了几口，陈祎也变得平静了不少，问道：“好吧，你愿说九幽地狱就说九幽地狱吧。九幽地狱是由那太乙救苦天尊管的，他座下的那只狮子——九灵元圣，吼一吼，九幽地狱不就关上了吗？”

镇元子笑着摇头。

“我现在是仙力全消，和凡人无异，不然我就自己去找太乙救苦天尊了。”陈祎道，“你是地仙之祖，认识的仙佛写满了一个本子，应该也和太乙救苦天尊很熟吧，你就去劝劝他，让他关门吧，老开着门很容易遭贼的，又不安全又不讨人喜欢，何苦呢？”

镇元子说：“我说过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陈祎握拳：“说人话。”

镇元子说：“九幽地狱是人间业果所凝，只有业果消散，才能关闭。”

“可是妖怪都跑出来了！”

镇元子说：“你可以去收妖。”

“收妖？”陈祎站起来，对着镇元子转了一圈，“你看，我一点仙力都没有，区区一个柳树精都能抽死我，怎么收服妖怪？”

镇元子说：“靠心。”

陈祎骂道：“心你妹啊！”

镇元子说：“你看看你的心，当你看懂了，自然会有力量，拯救世人普度众生。”

陈祎捂头，觉得自己是鸡同鸭讲，无奈地问道：“你说拯救世人普度众生，那我要怎么拯救世人？”

镇元子说：“无喜无悲不破不立。”

“真是够了，和你说什么都是白说。”陈祎抱头哀嚎。

镇元子看像陈祎半晌，叹道：“众生平等，九幽门开是众生的劫数，他们制造的业果，自然只有他们自己承担”

“别逗了，平等？”陈祎抬起头，看着镇元子，“蚂蚁和猪是平等的吗？猪和人是平等的吗？人和妖是平等的吗？妖和仙是平等的吗？如果众生平等，我怎么会被他们踢下天庭当替死鬼？”

镇元子说：“一切自有天意。”

“不要打官腔说这些云里雾里让人听不懂的东西来忽悠我了好吗？”陈祎说，“我求你了，说人话。”

镇元子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很烦，你不是如来座下二弟子吗？怎么这么不识趣，我讲道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有这么难缠，我故意说得模糊，就是让你自己去理解，你自己认真理解我话中的深意，闭上嘴不要问这么多了好吗？你难道不知道有一句话叫难得糊涂。”

陈祎说：“我已经很糊涂了。”

镇元子摇头道：“我这也是为你好，说得越清楚，越是残忍。”

陈祎说：“你就和我说清楚吧。”

镇元子说：“九幽地狱门开，人间浩劫难当，天庭并没有不管，他们也想了对策。”

陈祎问：“什么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