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起右手：“你猜？”浅褐色柳条缠绕上白皙的手腕，绕过手指，竖起一片青翠树叶。

“柳树精？”金蝉子问道，“你要吸我精气？”

她眼睛转了转：“是又怎样？”

金蝉子低下头，又迅速抬起，表情真诚：“刚受伤了，估计你吸不了。”

她低下头，看他下身：“严重吗？”

“呃……”金蝉子说，“估计养好还能用，不过这养至少得养个十七、八年，我是个守信用的人。这样，你先放了我，我们可以约到二十年后，到时候我再来让你吸。”

柳树精大笑起来：“哈哈哈，看你害怕的，哈哈哈，别害怕，我是吓唬你的，我不会吸你精气。”她望向他，“我是你的劫，佛祖派我来治你的。”

金蝉子糊涂：“什么劫？”

柳树精指向金蝉子：“无喜。”又指向自己，“无悲。”

金蝉子恍然大悟，那日佛祖说太上老君炼出了无喜无悲丸，自己吃的是无喜丸，还有一个无悲丸。

不过自己怎么说都是天上的，吃无喜丸情有可原，这个吃无悲丸的怎么是个妖精？

“你不能笑。”柳树精说，“我不能哭。无喜无悲相生相依，除非我们中的一个破戒。想起来我比你亏，”柳依依歪着头说，“忍笑比忍哭容易多了。”

“忍笑比较难，我那么爱笑的，而且我笑起来比较帅气。”金蝉子问，“破戒又怎么样。”

“谁破戒，谁就会死啊，一个死了，死了以后，剩下的无喜丸或者无悲丸在一日之内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另一个的咒自然而然就解了。”

金蝉子一惊：“所以你要杀我？”

“不杀，”柳树精咯咯笑，“我不杀你。”

“那你为什么绑着我？”

“怕你跑了呗。”柳依依说，“我要留着玩。”

“玩？”金蝉子问，“你要怎么玩？”

女妖精笑道：“你猜。”

金蝉子猜得面红耳赤，轻声嘟囔：“我就说，怎么是个女妖精。”

女妖精耳尖：“女的怎么了。”

“我这么帅，女的看见我很容易把持不住的。”

“把持不住？”柳树精凑近了看他，“什么叫把持不住？”

她笑意盈盈，金蝉子忍不住脸红：“我警告你，我是仙人，不能动情，你不要撩我。”

女妖精切了一声，“我不稀罕撩你，我有意中人的。”

“你不过是棵柳树，能有什么意中人？”

柳树精晃着手上的柳枝，念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金蝉子问：“什么？”

“柳依依，我的名字。”她说，“我的意中人给我起的。”

“他知道你是妖精？”

“当初我已经快要死了，万念俱灰之际是他救活了我，给了我又一次生命，”柳依依说，“我伤好以后就一直在找他。”

“人的寿命和妖比不了。”金蝉子道，“说不定他早就死了，不知道过多少次轮回了。”

“没关系。”柳依依说，“我能找到他，多少次都能。”

“找到他又怎么样。”金蝉子说，“不会有人记得自己几世前种过的一棵柳树的。”

柳依依说：“你不懂，他需要我，我要普度他。”

“什么鬼？”金蝉子简直要被逗笑，又压了下去，“你？一个妖精？说要普度一个人？”

“我要做一个女英雄。”柳依依说，“普度众生。”

“你？一棵柳树？一个妖怪？要普度众生？”金蝉子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你别逗我笑啊。”

柳依依歪着头看他：“你刚才是不是说你伤得很重，重伤不治？”

金蝉子说：“没有啊。”

柳依依手指动了动，指尖上的柳条化成一条鞭子，抽在金蝉子刚才受伤的地方：“现在有没有？”

“嗷！”金蝉子大叫。

“反正也笑不出来，不想笑就别笑啊。”柳依依转身，“真难看。”

“喂！”金蝉子喊，“先别走啊，把我放开。”

他的要求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喂--”金蝉子说，“把我放开！”

他躺在板车上面，五花大绑。而柳依依正扬着柳条赶驴。

“把我放开。”金蝉子怒道，“我警告你，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你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了啊。我可是神仙，会法力，轻而易举就能挣脱这些柳条，你不过是个妖怪，根本打不过我的。等我挣脱这些柳条，你就完蛋了，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柳依依不语。

金蝉子在板车上打滚，试图挣脱柳条。

半个时辰后。

金蝉子喊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没有挣脱这些柳条不是因为我挣脱不了，而是因为我心怀慈悲，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帮我解开柳条，我就饶你一命。要知道，我打架很残忍，手段很血腥的，仙界都称我为铁拳钢牙小金蝉，当初我就是靠着打架令佛祖对我另眼相看，武曲星和我恶斗三天三夜才把我从轮回台上扔下来。我现在给你机会你应该好好珍惜，不要逼我动手。”

柳依依挥着柳条：“驾。”黑色毛驴得得的走。

“靠！”铁拳钢牙小金蝉恨恨地侧过头去咬身上的柳条。

半个时辰后。

金蝉子哭着喊道：“女侠，英雄！你行行好，听我一句话吧……”

柳依依背对着他，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笑容，挺直脊背，用最平淡的语气道：“说。”

金蝉子惨声道：“放开我吧。”

“给我一个理由。”

金蝉子声音愈发悲凉：“女英雄，绑架禁锢是犯王法的！”

柳依依晃着柳条，声音扬了起来：“嗯--？”

金蝉子有气无力：“我要尿尿。”

柳依依转过头：“尿喽。”

金蝉子问：“在哪儿？”

柳依依指着板车：“就地啊。”

金蝉子有火，坐起来看着柳依依，想要发火又看见柳依依手中甩着的柳条，变脸哭道：“女英雄，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啊？我一世清白，还是个良家大小伙子，不能让你白白地看了。”

“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个柳树而已。”柳依依说，“你尿喽，我不嫌你脏的，顶多看不下去打你了。”

金蝉子说：“你是柳树还是变态？”

柳依依扑哧一声笑了，跳到板车上，亲手给金蝉子把柳条给解了，在他后背一拍：“去吧。”

金蝉子被捆了一路，脚已经发麻，被推下板车又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回头看了一眼柳依依，走向不远处的一处枯草丛：“不要偷看啊。”

柳依依道：“不偷看。”

金蝉子走到树下，一边慢腾腾解裤子一边看向四周，寻思着一会儿要从哪里逃走。在心中规划好路线之后有些心虚地看向柳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