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坦然的直视着丨警丨察的眼睛:“是吗?你真的想听实话,就不要打断我。当初我们在那个县城遇见一件奇怪的事情,所以去找死者王聪,那是因为王聪遇见了脏东西。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跟县城东大街十九号的旅馆老板去确认,那个老板可以证明,在我们找王聪之前,王聪本人也牵扯到了一件离奇的命案里。
至于荣至豪的事情,请你们去仔细调查一下那里的服务员和浴客,我和八戒在荣至豪遇险的时候,到底是去救人还是去杀人。
最后,今天警车遇袭的事情,如果真是我们做的,我们会乖乖的呆在现场等着你们来抓?会不要命的想办法救人?如果不是我,你们现场唯一一个生还的同事,也会没命!”
我一口气说完,就闭上了嘴,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丨警丨察嘴角微微一挑,身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塑胶袋,我看见塑胶袋里抱着几枚亮闪闪的金属针,看上去就是我的定魂针。
“学过针灸?”丨警丨察问。
我摇头:“这东西叫定魂针,只用来安定神魂的,当时那个丨警丨察命悬一线,魂魄随时可能透体而出,我只有封住他的魂魄,给他保留一线生机。”
丨警丨察呵呵一笑:“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无稽之谈?定魂针?你当是拍电影吗?”
“那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两个职业杀手,会在自己的背包里放置那么多灵符、金刚杵、钵盂还有缚妖绳之类的东西,我们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扎眼吗?”
诚然,我说的话在一个普通丨警丨察听起来,的确是无稽之谈,但是我的优势在于,我老老实实的将所有的事情坦白交代了,也就是说,我的所谓‘故事’是最合情合理的一种。
丨警丨察颠来倒去的又问了我一些问题,我记得师父说过,他过去也和丨警丨察打过交道,丨警丨察在审问的过程中最喜欢用的一招,就是问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然后隔上一段时间反复提问同一个问题,如果被审问者能够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并且答案完全一样的话,说明被审讯者说的是真话。
显然,这个丨警丨察现在就是在用这种方法试探我,而且很明显,他已经渐渐的接受了我的说法,已经有一些倾向于相信我了。
“你可以这么说。”丨警丨察捏着手里的笔,打了一个转:“但是这样的话,你让我们怎么汇报给上级,怎么解释给大众?要知道,今天警车遇袭,押送嫌疑人的警员五死一伤,你让我怎么解释。”
我明白了,这个家伙是在暗示我,我的说法他明白,也可以接受,但是却没有办法作为释放我们的理由。
我需要另一套说辞。
我低头想了想,决定还是放弃编故事,或许谎言可以脱口而出,但是我们的案子牵扯的事情太多,匆忙之间杜撰出来的所谓情况,一定会漏洞百出,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我们就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我抬起头:“我说的是实话,实话只有一种,没有第二个版本。”
丨警丨察苦笑一声:“好吧,不过这样的话,恐怕你得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了。”
“我想打个电话!”我大声说:“我要通知我的家人。”
“你的户籍档案里显示,你的户口挂靠在一个远方叔叔名下,这个叔叔已经死了,所以你没有家人。”丨警丨察说。
所谓的远方叔叔,说的就是我的师父,丨警丨察的话无比残酷的让我想起我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家人,心中抽搐一下:“我还有朋友,我想让我的朋友来送点东西。”
当初和老孙他们在一起厮混的时候,听说过铁路丨警丨察抓到犯人的时候,如果送到看守所,是允许家人朋友来送日常用品的,估计这里也差不多。
丨警丨察看了看我,点点头:“我去替你申请,我警告你别耍花样,这里有摄像头。”
说完,丨警丨察走出审讯室,砰地一声关上门,透过这一扇沉重的铁门,我听见外面丨警丨察给铁门上锁的声音。
等了许久,也不见丨警丨察过来,我有些不耐烦的趴在桌子上,突然见就感觉到一阵疲倦,不由得就想打个瞌睡。
正迷糊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前面的就是负责审讯我的那个丨警丨察,而后面的则是……
就是那个袭击我们的家伙!
这家伙依旧穿着警服,只是刚才连上的冰冷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看上去一副敦厚老实的样子。
“是你!”我猛然站起来:“你想干什么!”
那个怪人摆摆手,将审讯我的中年丨警丨察打发出去,指了指自己的肩章:“看到了吗?一杠三花,这里的人不敢拿我怎么样的,你省省吧。”
“活尸?夺魄?附体?”我搜刮着自己的脑袋,说出自己知道的所有控制一个人的方法。
怪人哼笑着:“一定要用你们中国人的办法吗?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九菊一派的‘迷梦’,此时此刻,你看到的这个人还在梦境之中,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被别人控制住了他的身体。”
九菊一派,我眯起眼睛,果然是他们!
“你想怎么样。”我冷冷道。
怪人走到审讯员的椅子前坐下,点燃了一支香烟,片刻之后冷不丁说了一句:“我本应该杀了你。”
“可以没有。”我真锋相对:“后悔了的话,你可以再试试。”
怪人耸耸肩:“有必要吗?看看你现在的处境吧。”
“你想栽赃陷害,恕我直言,你这一手做的真不怎么样。”我说道:“我有一万种方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要小看了驱魔师的说服力。”
怪人笑了:“不不不,我不需要将你们定罪,只要拖住你们就好,据我所知你是吕家请来的帮手,现在你和那个小和尚身陷囹圄,而吕正阳身边只剩下了三个老家伙而已。至于我为什么来找你……”
怪人向前探着身子,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你很特别。”
“有话直说,我没工夫跟你废话。”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一个中国人。”怪人说:“或许你还认识他。”
我愣住了,难道他见过我师父?从小到大,我一直都跟在师父身边,不管是说话的语气,做事的风格还是脸上的表情神态,难免都有几分相似。
“你认识我师父?”我问。
怪人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师父,只是你们驱魔师都用同一个名字来称呼他,无名妖魔。”
我一惊,随即破口大骂:“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小爷我哪儿向无名妖魔你说,鼻子还是眼睛,老子立刻抠下来扔地上!”
怪人一笑:“看来你认识他,而且你们还有很深的过节。”
“非常深。”我咬着牙。
“年轻人,你讨厌一个人,往往正是因为这个人身上有着和你相似的地方。”怪人说:“坚韧,聪明,而且从骨子里有着一种狠毒的潜质。你今天的确是救了那个丨警丨察,但是回过头来想想,如果那个丨警丨察自然死亡,按照你们的说法,他可以进入轮回。然而你为了让他活下来,如同赌博一样的用定魂针封住了他的魂魄,如果他今天没有得救,而是因为伤势太重死掉,而魂魄又被你封在身体里,他会变成什么,你应该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