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近视,看不清我背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隐隐约约地看到那的确是一个人影,而且看那姿态体型,应该是一个女子,她身穿白色长衫,披散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脖子看上去很别扭,像是被人拗断了一样。这样形容似乎有点模糊,如果要举一个真实的例子的话,那大家就想想史蒂芬?霍金的样子,我悲伤背着的那人影的脖子就跟霍金有几分相像。
我佯装镇定,其实,双腿已经在控制不住地发抖,我把求助的眼神看向梁赞,但是他还是没有看我,似乎是有意这样做的,但我多少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不要声张,沉住气。
虽然感到害怕,但我还是忍不住一点点往青铜镜边上靠了靠,想看清那东西就竟是什么模样。
但是,那东西的面容一直都被长长的黑发所遮盖,根本看不清,我就又往边上靠了靠,这一下子,我整个人离青铜镜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我正试探性地看看那人影,突然,那人影转头看向了青铜镜,在青铜镜中,我们相互对视。不,也许不应该用对视这个词,因为,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脸,除了一口鲜红的嘴唇在冲我狞笑以外,脸上没有其他任何器官。
更让我感到惊恐万分的是,青铜镜中的我,我的脸,那不是我的脸!是一个陌生女子的脸!
第四十四章镜中人
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曾经听我父亲说过这样一句话——最可怕的并不是未知的事物,而是你曾经熟悉的事物突然之间变得陌生了。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人可能会跟我有相同的经历,在一面青铜镜上忽然发现镜中的脸并不是自己的。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此刻再也无法沉住气,整个人不由得“哇”的大叫一声,三步并做两步地向后退去,结果一个不留神,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了。而在青铜镜中,我后背上背着的无脸女影也如一缕青烟一样,缓缓消失不见了。
梁赞等人看到我这副反应,也都是一惊,尤其是段郁文,他胆子很小,被我这一声叫唤吓得连说话都带着哭腔,问:“佩玺,你、你怎么了?”
那个时候,我哪里还肯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事情,整个人也慌了,大脑根本没办法对段郁文所说的话做出相应的反应,我只是坐在地上,连连向后退去,可退了没几步就恍然发现,自己的身后也是同样的青铜镜,这四周的空间的墙壁,全部都是青铜镜!
于是,我退到了甬道中间的位置,指着青铜镜把嘴里含着的猫眼吐了出来,不管不顾地大声喊道:“是谁?是谁?”
段郁文和滕益这两个人自然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但是我相信一直走在我身边的梁赞,和那个颇有神秘感的龙卜瑾应该明白我所说的话。
果然,梁赞在看到我这副反应后,走到了青铜镜前,对着青铜镜张望了两眼,旋即,他也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只不过,他的反应要比我理智得多,他只是忽然握紧了简易矛,眼睛紧盯着青铜镜,头也不回地对大家说:“都退后,这青铜镜后面有人。”
一听这话,我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再一看段郁文,他更是紧张得四处张望,似乎害怕周围有什么东西会突然窜出来一样。
这时候,梁赞走到我的身边,一把把我扶了起来。我斜眼看了看他,发现这家伙竟然还在笑,他难道就一点也不感到恐惧和紧张吗?这个家伙,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就听梁赞拍了拍我的身子,然后对我说:“佩玺大人,看把你吓得。”
我一瞪眼,说道:“害怕怎么了?害怕是人类的本能之一。你就知道说风凉话,你知道我刚才在镜子里面看到了什么吗?”
我原以为梁赞会被我这一句话噎住,但是没想到,他毫不思索地就回答道:“我当然知道,不就是一个陌生女子的脸么。”
我听后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跟我来。”说着,我就极不情愿地被梁赞重新带回了青铜镜前,滕益感到很好奇,也跟了上来,卜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青铜镜前了。至于段郁文,他则是站在一旁,拼命地摇头,说什么也不肯上前。
我来到青铜镜前,梁赞一指青铜镜,对我道:“你看。”
当我再一次看青铜镜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电影院里看恐怖电影,你明知道会看到十分恐怖的东西,但是还是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你向青铜镜看去。
好奇害死猫。此刻,我在想的事情就是但愿我的好奇心不会把我带到死路。
果然,当我再一次看到青铜镜的时候,出现在我眼前的仍然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也许是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我这一次并不感到十分害怕。另一方面,那青铜镜中的女子也并不像之前我背上的那无脸女子那般恐怖骇人,相反,她的相貌安静淡然,闭着眼睛,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但是,我的这种轻松的心情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恐惧感所代替了。因为,我渐渐发现,那青铜镜中的女子并不是我的倒映,而是另一个人,另一个在青铜镜里面的人。
不!随着我靠近青铜镜,我的冷汗开始止不住地顺着脖子流淌,青铜镜里面,不止一个人,是一排人!
“我操!”我重新向后退步,“这他妈的什么鬼东西?”
“这不是很明显么。”滕益闷哼这说道,“这青铜镜里,有人,而且,是死人。”
“哟,你终于也开窍了呀。”梁赞带着点挖苦的口吻说道。
滕益看了梁赞一眼,心里大概有些火气,按理说,他的身手也绝对是上层,但是,偏偏他面前站着的是梁赞,一个比他身手还要好的人,所以也就只好忍气吞声了。
我无暇去顾及他们两个人的谈话,我放眼望向四周,只觉得越来越恐怖,先前因为没有注意,所以也就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这整条甬道上下左右都是用青铜镜铺成的,这些青铜镜似乎经过某些特殊的处理,使得这些青铜金属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模样,离远看,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就好像是照镜子一般,可是,离近一看,就能看见这层青铜镜里面的东西了。这就好像是我们生活中一些私家车的车窗一样,这也就可以说,这墙面上的,并不能称之为青铜镜,它只是一层经过特殊处理过的青铜薄墙。
而此时此刻,我发现,在这整条甬道中,上下左右的青铜镜里全都整齐地摆满了一排排的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女性,她们身着白色肠衣,黑色长发整齐地梳向后面,一个个面容安详,神态自若。即便如此,这些东西怎么看都有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我想离这些尸体远一些,可是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因为我们的脚下也是一层青铜镜,境内同样拜访着尸体。
“这到底是一座地下密道还是压根就是一座地底古墓呀?”我问道。
“我看不像是古墓,要是古墓,这种葬法,我可还真没见过。”梁赞说,“你可以去问问老爷子,他是专……”
梁赞的话说道一般卡住了,我带着疑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紧接着,我也是心头一惊。
就见那段郁文眼神呆滞,头耷拉着,像是一头老牛被人牵着走一样,一步一步慢腾腾地朝青铜镜前走去,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怎么了?”我隐隐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问道。
“快含上猫眼。”梁赞忽然对我大声说道。
我听后也不敢耽搁,急忙按照他所说的,把先前吐出来的猫眼又一次含在了嘴里,之后,我再去看那段郁文,不由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