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恩慈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含糊不清地跟我说:“你如果困了的话就先去睡吧,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
“没啊,这么早,我怎么可能困。”我骑在椅子上,抱着靠背闪烁其词。
“因为害怕?”
“谁害怕了。”
我话音刚落,恩慈的眼神就忽然间变得凌厉起来,而且异常冰冷。她的视线瞬间穿透我落在转角处的阴影上。与此同时,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背后隐隐传来了一阵阴冷刺骨的风。
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身后吧……
“你,你干嘛,我身后,有,有什么东西么?”我抱着椅背眼珠上下乱转,使劲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瞥,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时恩慈开口了,“别靠近我们。”
然后我看着她拿起巧克力又咬了一小口,接着她那冷到极致的声音就映着月光的银辉散了过来。
“不然杀了你。”
背后的阴风就这样消失了。
我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有点慌乱地站了起来。看看恩慈,又快速回头看看身后,什么都没有,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你刚刚,刚刚在跟谁说话?不,不会是……”我一紧张就会语无伦次,心跳的声音仿佛贴在了我耳边,扑通扑通的。
恩慈淡然地看了我一眼,回的不咸不淡,“是。”
“就是你说的那个灵体?”
“嗯。”
“不,不,不会吧,就是说,真,真的,真的有鬼啊?”
“嗯。”
我只感觉到一阵恍惚,差点要当场昏厥。我张大嘴巴喘了口气,使劲抓了抓有点发麻的头皮。这TM是在逗我么,这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鬼?
“去睡觉吧,没事的。”恩慈似乎看穿了我的不安,竟然安慰了我一句,我正想着自己真是受宠若惊,结果她下一句竟然是,“不然你在这里会妨碍我。”
我觉得我快疯了。
“但是我觉得大家在一个房间里互相照应比较方便啊,分开的话不太好吧。”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秦一宁,你可是未来伟大的驱灵师啊,别这么怂好吗!
尽管这么想着,可是种种诡异的画面还是让我放松不下来。
恩慈把剩下的一小块巧克力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含糊不清地说:“把眼睛闭起来,别睁开。”
“为什么?”
“因为你是睁着眼睛睡觉的。”
“所以呢?”
“闭起来就好了。”
这什么对白啊,根本完全听不明白好不好。是我的智商不能够了吗?
我用力吹出一口气,哎,好吧,不管她是什么意思,至少核心思想我还是明白了,再赖在这里不走就太不是男人所为了。
“那你也早点睡吧。”我摸了摸后脑勺,有一种淡淡的忧伤,然后我就转身走了出去。
可是才刚走一步,身后就传来了恩慈的声音,“等一下。”
“怎么了?”我转身看着她朝我走过来,难道她也有害怕的时候?
“右手。”她一边嚼着锅巴,一边抬眼看着我。纤细的睫毛微微扬起,几乎让我有了一种女神的错觉。可惜她那万年不变的面瘫表情,以及像是对着一只小狗说话的语气,让我那颗稍微有点期待的少男之心,毫无疑问地沉在了谷底。
“什么右手?”我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真是受够这个冷冰冰的面瘫女了。
“伸出来。”
“为什么?”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我的手还是很犯贱地乖乖伸了出去。
恩慈眨了下眼睛,低头握住我的手腕,然后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支类似红粉笔的东西。心想难道她还会变魔术?接着在我手心画了一个奇怪的图形,有点像是那种古老的符文。
“好了。”她又朝嘴里塞了一片锅巴,然后就回到床上了。
“喂,不要酱紫嘛,好歹解释一下啊。”
恩慈盘腿坐着,听到我的问话后,就抬起头看着我,就那么一动不动像个塑像一样看着我,除了那个不断咀嚼的嘴巴。
好吧,我放弃,面瘫女不想说话的时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了。
我摇了摇头,没好气的留下一句晚安就转身出门了。看着走廊被大片大片的漆黑笼罩着,我赶紧摸着墙壁把全部灯的开关都给打开了。炽烈的光亮总会让我感到无比心安,但是现在在走廊里走着,我自己的脚步声却还是清晰地让我有点慎得慌。于是我跨起大步快速回到自己的那间房,用力把那种阴阴冷冷的感觉关在门外。
要命。
我壮着胆子咳嗽了两声,然后环顾了一下,这间房的布局其实和恩慈的那一间还蛮像的,当然我也没有看的太仔细,万一再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那就完了。我随便刷了刷牙就迅速钻进被窝蒙起了被子,吊灯的光线能从被子和床面的缝隙中散进来一些。借着这点微弱的光亮,我看了看右手上的红色符文,想到这可能是平安符之类的东西,于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了一丝暖意。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就闭起眼睛,尽量让自己放松来酝酿睡意。可是TM的一闭起眼睛我就总是能想起那个孕妇和婴儿的脸啊!日!我真的很好奇恩慈究竟是怎么做到自己一个女孩子也能这么大胆的,真心百思不得其解。
房间里光影侵泡在空气中变得越发宁静,裹在被子里辗转反侧了不知道多久,我终于有了睡意。我想我是睡着了,可是睁眼一看,却发现我竟然身在湖边。周围绿树环绕,暖意盎然。我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寻找恩慈的身影,可是除了湖面上自己的倒影外,我就什么都没有找到了。
结果这时我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在找人吗?”尽管声音蛮好听的,但我还是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当我回过身来看着她的时候,我战栗地意识到,她TMD是我在天花板上看到的那个孕妇,穿着一身白色的宽大长裙……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现在的心情,简单来说,就是十分害怕。只觉得脊背处的凉意让我整个身体都有点不受控制了。
“嗯?是在找人吗?”她歪着脑袋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
“啊,嗯,是啊,是在找人呢。”说话间,我的脚不由自主地向后移了一步。
那女人朝我微微一笑,眉眼间似水般温柔,“真巧呢,我也是在找人。”
我点点头,一时间实在想不到下一句该怎么接。然后她就又开口了,“你有看到他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期待地看着我。
“谁,谁啊?”我在心中念了一万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可是那被颤抖和恐惧笼罩的心怎么就是镇定不下来呢。
“当然是我的未婚夫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看起来笔挺帅气,你一定看到过的,怎么可能没看到过呢。”
黑色的西装,我使劲想了想,难道他说的是西装男?不对不对,我想想,我记得他在车里说的是他爹的事情,他自己只是个负责传话的。这样的话,也就是说这女的说的他其实是指西装男他爹?可是就算是,那我也没见过啊,我上哪知道他是谁,他在哪。
我用手背贴着鼻子咳嗽了两下,回道:“可,可是,我,我真没见过他,也真,真不知道他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