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少了一条腿，旁边放着一根拐杖和几个啤酒瓶。

有路人经过，还会给他面前扔下一些零钱。显然是把他当作了乞丐。

便利店还在营业，我很奇怪此时到底是谁在经营这家便利店。所以我就把车停在了便利店门前，下车后我抬头去看大衣叔，他却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偏偏就停在了大衣叔的面前，他这才缓缓转过头来，说道：“秦让，让你看笑话了。”

我说道：“不就是少了一条腿吗？”

“你还不了解我吗？很快我就会死了。没有尸体吃，我会一点点死去，我也该死了。不是吗？”他说完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师父捡到我的时候，也是冬天，我也是就快死了，是师父把我捡回了野狐岭，怕我冷，让我和狗睡在一起，这样我才活了过来，那年我六岁。之后就一直随着师父修炼。师父后来被人给杀死了，我亲眼就看到一个黑影将师父和师妹全掐死了，但是我却无能为力。”

我知道大衣叔说的是谁，问道：“你现在缺钱吗？”

他低头看看地上的钱说道：“我不缺钱，命都快没有了，要钱有什么用？”

这时候，便利店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短发的高挑女子来了。这正是唐倩。

她看到我的时候脸红了一下。随后将手里捧着的奶茶递给了大衣叔，说道：“华子，喝点热乎奶茶吧！”

大衣叔看看唐倩，随后点点头说道：“还是你一直在帮我。”

我知道，这唐倩就是那通灵犬的灵魂附着在了尸体上而来的，严格说，通灵犬已经脱胎换骨真正成了一个人。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狗这种动物是最讲感情的，它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和自己相伴的人。此时的唐倩看看我，脸红了下说道：“对不起啊，我骗了你！”

我摇摇头笑笑，她就进去了。大衣叔开始喝奶茶，喝完后气色好了些。他慢慢抬起头，指着天空说道：“快看，师父来了。她在那里对我笑呢。在对我招手，叫我过去呢！秦让你快看啊！”

我抬头看看，哪里会有。再看华叔，已经是红光满面。我这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气色转好，这是回光返照了。少了一条腿，要了他一条命！

大衣叔在微笑着，很快，他的眼神失去了光彩，变得混沌。接着，他指着天空的手慢慢放下来，嘴慢慢闭合，眼皮一抖，人便死了。

我伸手将他的眼皮抹了下来，然后站起身来。

天空开始飘下了雪花，阴的也更厉害了。

我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白帽子的男人从旁边走了出来，这位一边走一边搓手，看来是觉得冷了。

到了我面前后一笑说道：“又送来一个啊！”

我问道：“你认得我？”

这人没有再理我，而是把手伸向了后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根哭丧棒来，这东西小时候在农村经常见到，只要村里死了人就会有扎材匠用白纸和高粱杆糊一个。和那些个不同的地方是，这个哭丧棒前面还有个钩子。

他笑着说道：“你嫂子一直念叨你呢，说你有些年没去家里了。还说让我碰上你请你去家里喝酒呢。”

我心说这是谁啊？看着他说道：“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帽子，这是一个毛线编织的帽子，帽子上写着四个字：你也来了。

这四个字很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我正想的时候，他竟然用哭丧棒前的钩子，直接就勾住了大衣叔的锁骨。之后一拽，大衣叔的灵魂直接就被拽了出来。

大衣叔的鬼魂看看我，然后慢慢低下头。那人一拽，就像是拽狗一样，将大衣叔的灵魂拽走了。

我这才猛地想起来那四个字的出处了。初中的时候骑着自行车跑三十公里去城隍庙赶庙会的时候，在白无常塑像的大白帽子上不就是这四个字吗？我还记得在白无常的身旁确实是有一个女人的，据说是他的媳妇。黑无常的帽子上也有四个字：正在捉你！

那时候，老人和我说过，白无常和黑无常名叫谢必安和范无救，一高一矮，都是阴间的仙，称呼很多，七爷八爷，长爷短爷，高爷矮爷，谢爷范爷。但最多的就是听到的黑白无常。

我看着这个背影，知道这应该就是谢爷无疑了啊！我喊了一声：“谢爷！”

他真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一笑，然后继续走了出去，在胡同口一拐弯不见了。

此时再看大衣叔的尸体，竟然瘫在了地上，成了一堆枯骨。

唐倩这时候从便利店里出来，抱着一个大骨灰盒，蹲下将大衣叔的骨头都捡到了里面，抱着回到了屋子里。

我跟进去，静静地坐在了靠窗的位子上，想起了那个秋天的事情。一转眼这已经一年多了，我也一年多没有回家了。这时候我手机响了，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有人给我介绍对象让我回家去相看相看。

我说不看，我妈就说介绍人是村长，不看就是不给村长面子。你看了后，哪怕不乐意也中。我还说不看。我妈说你长大了也该懂事了，你也很久没回家了，就回来一趟吧！

我心说回家一趟也是必要的，但绝对不是去相对象去了啊！我就给面条女打电话，说让她和我回家一趟。面条女自然就答应了，说带不带灵秀，我说把灵秀给焦百惠带吧。

眼看就过年了，我打算现在回去过年就不回去了。我不乐意听七大姑八大姨那些废话，主要是那些亲戚到一起除了说钱钱钱，房房房，车车车，也没别的好说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的，到一起除了炫富也没什么正经事可以干，反正是烦这些。

文学呢？艺术呢？理想呢？

我当屌丝的时候没少和他们生气。

拿定主意后，我在这里拿了方便面和火腿肠，就坐在以前唐璇坐的地方吃了起来。

时不时我就往外看看，现在还能想起来小女孩和那两个丨警丨察的样子。我心说这才多久啊，物是人非。

我还没吃完，面条女就给我打电话来了，说都安排好了，让我去接她。我说正吃东西呢，吃完就去。她说不用了，问我在哪里了，来找我。

面条女来的时候我还没吃完呢，她看到唐倩的时候有些吃醋，明显唐倩是个美女，但是这都是多余的，我要是不知道她是妖女的话还没什么，但是我知道她是个妖女，自然就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想法了。毕竟嘴上说日了狗了是一回事，真的让你去日狗又是一回事。

吃完后我们就出发了，一直沿着高速，下了高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到了村头发现路堵了。村民们都在忙着弄什么。

我下车，正看到儿时玩伴李钢蛋，我说：“钢蛋，怎么了？”

“哎呀，这不是小让吗？你咋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