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如果这间屋子有什么情况,应该避之不及,为什么这位自称名叫张齐的旅店老板,反而有些迫切的态度,似乎,很想了解这间屋子的情况?
“是您的什么人?”在男人打算转身离开时,明烨沉沉开口,冲着他的背影追问,“您想见到的,是什么人?”
脚步,顿住了。
站在走廊上的男人慢慢回头,略显疲惫沧桑的双眼看着明烨点头一笑,用凄凉的意味回应:“我的女儿。九年前,她……”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似乎怕吓到我们,不再作答。
但,九年前……
明烨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对男人说道:“您进来吧,如果您想见到您的女儿,我们,可以帮你。”
————
应该算是,互相帮忙。
他告诉我们,他知道的事。而我们,整理我们已经收获的线索。
打开灯光,让屋子重新亮起来。
没有古怪的声响,没有古怪的情况,明烨邀请张齐入座,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
仔细说起来,这家温泉旅店是张齐开的,按理说,不用我们“招待”,他也能待得很自在。
但进入这间屋子之后,张齐却始终打量四周,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后来终于察觉到我们一直观察他的目光,张齐无奈笑了,捧着茶杯说:“抱歉,我就是想看看……以前很多人都说见过晓芳,可是我,从没有见过她……”
“你说九年前,那时,是什么情况?”
开门见山,我习惯直入正题,但说起这件事,张齐似乎不愿谈及。
隔了一会儿,他紧张问我和明烨:“你们,是不是他们常说的,那种,拥有阴阳眼的人?”
似乎谈及这个问题,真的有所顾虑,仿佛不问清我们的身份,张齐就没办法告诉我们详情。
于是,在他警惕的目光中,明烨作了解释:“驱魔。我们算是驱魔人。为了调查清泉村的事来到这里,想通过炎阳村村民了解曾经发生在清泉村的事。但之前同几位村民打听,大家的说法都很官方,似乎有了统一说辞,没人愿意道出真相。”
一听这话,张齐就怔住了。
似乎根本没有想到,我们是为了清泉村的事来到这里。
猛然起身后,他在沙发前站立了一会儿,作出一副立即要走的姿势,但警惕双眸在打量我和明烨时,张齐还是忍住了立即离开的念头,紧皱眉头,用低沉压抑的口吻问我们:“你们驱魔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对付过多少鬼怪?可有死伤?”
这个问题……我与明烨相视一眼,不禁暗想,难道清泉村的邪灵很厉害,见谁都杀?
但这个问题对张齐而言十分重要,唯恐我们不信,他还紧张的补充了一句:“不要以为不是目标,它就会放过你们。曾经即便是一群男人走进去,也没有活着走出来!”
他紧张的语气让我莫名惶恐,可仔细说起来,其实我和明烨……
“我已经被它们盯上了。”
虽然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但是……
“除了调查这件事,我别无他法。”
这也是其中一个事实,但张齐却摇头道:“不是它们,而是它。你们是不是见过许多亡魂在清泉村的下雨天四处游走?它们不是真正要害你们的鬼,真正会要你们性命的,只有那个它。那个,十分邪恶的鬼。”
事情,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但张齐的说法,却让我们有些不明白。
难道真正在清泉村作祟的邪灵只有一个,其他游魂,都是它的傀儡?
思虑不解时,张齐长叹一声,坐在沙发上,继续说下去:“老实告诉你们吧,在这座山附近一直流传着一个恐怖传说。代代相传,流传至今。我小时候听过,我爷爷小时候也听过。但传说只是传说,没人当真。长大以后,曾经吓唬小孩子的传说就像一种恐吓,说给自家的小孩儿听,告诫他们不要跑去深山野林……直到九年前,第一个女孩被烧死后,我们才知道,一直流传的恐怖传说,竟然是真的……”
张齐说起这话,几乎咬牙切齿。
或许这件事,与他提到的女儿晓芳密切相关。我迟疑了一会儿,转而问:“恐怖传说,是怎样的?”
张齐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有些焦虑:“说是清泉山上住着一户看不见的人家,每逢雨夜,那间看不见的漂亮屋子就会出现。若是误入山中,发现了那间屋子,受不住蛊惑走了进去,第二天早上在荒山野岭醒来时,身上就会被鬼怪烙下印记,从此不得安宁。”
“就是——这样?”
没有提到烧死的部分,我实在不解。但我的问法,却引起了张齐的不满。
他狠狠皱眉,反而问我:“不是这样还能怎样?!我家晓芳就是瞧见了那间屋子,后来、后来……”
“张叔,您先别急。这件事您慢慢说,说明了,我们才能救出您女儿。”
一边安抚,一边耐心劝解。听传闻的部分,似乎与他之前紧张大不相符。
看样子,令他紧张的,是他女儿的事。至于传闻……只怕事到如今,张齐也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不过对于我说会营救晓芳的说法,他也是不信,甚至狠狠皱眉继续说道:“别拿这种话来哄我!我又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
这下,我彻底说不出话了。唯恐说了什么,张齐也是不信。
明烨的脸色自然十分难看,但凡有人对我态度不好,他的表情就会难看到想杀人……
“张叔……”
犹豫了一会儿,我再次开口,张齐也回过神来,向我道歉:“抱歉,我太心急了,刚刚态度不好,是我的错。”
说完这话,眼眶中便泛起了泪水,张齐神情很沮丧,坐在沙发上抱头痛哭:“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来过这里的游客都能见到晓芳,我却不能……”
又安慰了他一会儿,我才拿准时机问出心中疑问:“晓芳,是死在这间屋子里吗?”
张齐摇摇头,抹去眼角泪水:“不是,这间屋子,是晓芳曾经特别喜欢的一间屋子。她说墙角开出的花儿最好看,以后,还要在这里办婚礼……”
说完这些,张齐长舒一口气,终于回归理智,同我们介绍起这里的情况:“清泉山的旅游业发展后,这里的旅游产业都是家族产业,就像咱们这间温泉旅店,我和弟弟是老板,员工都是亲戚,不会聘请外人。其他旅店、餐馆也一样,原来清泉村也是这样。不过,他们村比咱们村发展得更好,原来有一条山路从公路直达清泉村,只有少数游客会选择从咱们村这条路走,所以,不到冬春季节的旺季,来咱们炎阳村泡温泉的人不多,去清泉村游玩的游客,倒是一年四季都有。”
“好在,冬春季来咱们村的游客不少,存了些钱,也看到了旅游业带来的甜头。原来的农田渐渐荒废,只有各自院子里的菜园还种着些粮食和蔬果,就像农家院,一边提供温泉住宿,一边提供三餐,把赚了的钱都拿去供孩子们上学……”张齐笑了一下,佝偻的肩膀抖动着,“你们知道的,我们这些人一辈子困在村子里,祖祖辈辈都是如此。旅游业带来了商业,也带来了投资,入村、出村的路都修好了,出入也方便了,当然得拿着赚了的钱供孩子们去城里上学。可我家晓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