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想得这么复杂,可天父就是这样的人,你是离开得太久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你要是知道他当年都算计了些什么,只怕你这会儿也不会再为着他说话。”朝阳无奈摆了摆手,此时又将眸光转向了钟离艳,再次无奈叹道,“不过算计谁,也不会算计到你们两个的头上。如果一切真如我们猜测的那般,和天星有关的人和事,他老人家都会好好珍藏着,不忍伤害半分,说不定到最后还有你们两个的好处。可像我和玄冥这样无关紧要的,还不知道之后会怎么被利用呢……”
当寂寒再欲开口时,钟离艳已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缓缓盯着他略显焦急的黑眸摇头。好在,这难得主动而亲昵的举动,总算是叫他稍稍有些分心,此时暗沉黑眸移向她时,已带着几分舒心的笑意,凝视着她的眼眸轻声细语的问:“怎么了?”
钟离艳无奈,只好用心音密语道:“别再说了,朝阳公主不会信的。”
当年天父的所作所为,钟离艳也是略有耳闻,可到底是不知事情真相,总觉得其中有些缘故,未被挖掘而出。如果雪绒绒真的是因天父一滴眼泪而开了灵智,天父又因此被佛祖称之为善存大帝,那么他后来种种心狠的举动,必定是不得已而为之,或许这其中缘故也与天星有关。可多年积怨下来,也不是这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事,若此番因天父的事,与朝阳起了争执,反倒会累及寂寒与其他龙神的关系,彼此一旦产生芥蒂,反而对天星的处境更加不好。寂寒若是担心天星,此刻最好不要再同朝阳争论此事更好。
似乎,他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就着她缠上他腕间的手,将她的指骨牢牢握在手中,缓缓点着头,同样用心音密语回道:“我知道了。”
即便是这样不被外人知晓的话,他依旧说得轻缓平静,像徐徐春风吹过耳旁,待钟离艳想要挣脱他的手时,已是无力。
而瞧见他们两手相握的朝阳,也顿时笑了起来,再次挥挥手道:“唉,人家小两口要说话呢,我们俩儿要是再待在这里也是不识趣。妖妖,还是随我先回房吧,省得待在这里惹人嫌。”
闻言,妖妖也不由笑了起来:“刚刚还闹脾气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阿姐,我们走吧。不过阿艳你可别忘了,待会儿来看我的嫁衣,我出嫁,没你陪着可不行。”
钟离艳红着脸尴尬点头,待朝阳和妖妖离开之后,她想要挣脱寂寒的手依旧不行,这时,又听他在耳旁严肃的说:“天父就在附近,阿姐他们不是没有察觉到一丝蛛丝马迹,方才的话说不定是故意说的,你难道连做戏也不愿同我做一番吗?”
脑子里,仿佛嗡的一声。
钟离艳讶然的看着一脸认真的寂寒,不像是有半分哄骗她的意思。可是,天父怎会在这里?怎会在这个时候……
难不成是来参加妖妖和玄光婚礼的?
不对!
应该是如妖妖所说那般,是来消除所有人的记忆来的!
这么说来,有关天父和天星的事,很快他们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钟离艳隐隐有些担忧,但此时寂寒已然拉着她的手走入廊下:“今晚我不能陪你,你好好陪着三嫂吧。如她所言,你也算是她的娘家人,其他事你也莫要担心,小心防范着不如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只是怕他下手太狠,把不该抹去的也抹去……”
“可是,不是说同天星无关的事,他都不屑一顾吗?”
“是,但你也听见阿姐方才的话,知道天父所为与神女有关,尚且还有原谅的理由。一旦抹去记忆,遗忘这层缘故,或许日后与阴阳人大战之时,阿姐会敌我不分的对天父下手,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闻言,钟离艳反而十分无奈的反问寂寒:“您真的觉得做到这份上,天父还会管旁人怎么想的吗?”
“他或许是不会……但你是怎么知道的?”当寂寒顿住脚步,一脸沉色的看向她时,语气也突然变得沮丧起来,“你都没见过他,尚且可以猜透他的心思,我的心思,你怎么就猜不透?”
“那是因为……”原本难以启齿的话,也因他眼中突然流露的感伤,而情难自禁。钟离艳张了张口,垂下了眸光,无奈轻叹,“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除他以外,再也顾不得旁人是何种滋味……我知道,所以,感同身受。”
就像方才夜墨魔君所说的那般,不想天星内疚,天父可以自尽。不想天星杀人,他甚至可以再次自尽重生战魂,化作刀刃替她阻挡白凌志和月灵一方所带来的威胁……
即便钟离艳不曾为寂寒牺牲到这份上,但她也知道天父这样做的原因。连死都不怕,难道天父还会在意朝阳公主会不会为了曾经的事找他寻仇吗?
他不会。
他眼里除了天星,已经什么也看不到。正如她除了寂寒之外,什么也看不到,想不到一样。只要他好,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随心所欲的活着,舍弃一生与他相伴的机会又有何难?或许她曾经不懂,但在见证种种不顾一切的痴情绝恋之后,她到底还是明白了在这感情世界里,最大的成全和放手。原本寂寒这样的身份就值得更好的人,她何苦执着于过去不肯放手?而他,也不该对姻缘册上的种种预示,太过认真……
想到这些,一颗心不禁再次凄凉,可有些痛对于如今的她而言,咬咬牙尚且可以挺过,只是未想寂寒在听到她这番话后,竟会突然伸手抚上她的发顶,无奈长叹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姐夫会说他如今后悔,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