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这些年来无论我做什么,他皆以为是我失忆后的种种试探,甚至怀疑我喜欢玄冥,喜欢君耀,却从未怀疑过我喜欢的人是他……当然,我也情愿他永远不会想到这点。只要他想不到,便不会知道他才是我唯一的软肋,便也不会再作出任何令我内疚到死的举动……”说着,天星便再次看向了寂寒和钟离艳,继续说道,“南宫狂此次相助,并非偶然,我借着无忧的身份多番试探明烨,发现明烨对无忧早已有所怀疑,只是如今我冒充着无忧,他手中暂无任何确切证据,但此次无忧和那女子战魂同时现身已是事实,南宫狂知道此事势必会告知明烨,我若是再冒充无忧到他身边打探消失,说不定会被他封印,所以这段时间他那边的情况也无法继续打探,只能等着南宫狂再次同你们联系时,伺机在他身上套取线索了。”
虽然不算意外,但在听到这话时,钟离艳仍是震惊,她没有想到天星居然真的知道天父和南宫狂的每一件事,甚至知道南宫狂同她联系过,还在此时看向她说:“无论他们有什么要求,只管满足,只要在透露一定消息时,也能从他们口中套取到几分线索,也是好的。”
钟离艳点点头,虽然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为何,但她能总觉得被人需要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能帮忙,她自然会帮忙。但寂寒却在这时好奇的问天星:“为什么?既然知道天父从未做过伤害您的事,为什么还要诸多试探?难道您也像泽言大帝那样,担心天父此次另有阴谋吗?”
闻言,天星缓缓摆手,无奈的苦笑起来。
“或许在失去记忆的那一刻,我也会人云亦云的有所顾虑,但如今我探究他的安排计划,只为了解他的行动会不会危及到他自身。他做事从来都是对自己最狠……所以,即便天下人不知道,我也至少得让你们知道,即便天下人都误解,我也想让你们明白,哪怕他这一次只为替自己打造坟墓,我也想陪他走到最后,不到那一刻,绝不能让他就这样……”
悲伤的字眼谁都不愿说,就如钟离艳不愿寂寒去赴死一样,即便她不知道天星和善存大帝曾经发生过什么,此刻又正经历着什么,但从天星的眼神中,她看得出那份感情至情至真,没有半点虚假,像极了她当年对寂寒情根深种时的那份难以言说的执着……
相比之下,她已觉庆幸,至少在她最为狼狈的时候,她都可以告诉寂寒,她是喜欢他的。
可是,天星不可以。
她的喜欢,或许对她而言都是一种罪过。她甚至担心这份喜欢说出口,便会要了善存大帝的性命。
那一刻,钟离艳终于明白,在她年少无知的时候,在她爱上寂寒的时候,她或许只看到了自己内心的渴望,却从未想过怎样的生活对寂寒而言才是最好的……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何为大爱成全,也终于学会如何去放手,这茫茫人生教会她的,或许也只有这份懂得……
只是,到底要爱到何种地步,才能忍痛割舍痴念,去成全所爱之人的所有?她竟突然不明白了……
寂寒带着她离开海天宫后,便回到了九重天,不容她有任何拒绝的紧紧抓住她的手,忧心忡忡的将她带去了静心池修炼法术,同时用心音密语对她说:“你还记不记得刚刚神女出现的时候,身着一身白衣?”
是了,似乎是带他们离开黑暗幻境之后,天星才背对着他们变换了服饰,可是,这是何故?难不成那时候天星刻意隐藏了身份,和南宫狂一样,在调查女子战魂的事?
“她不但冒充无忧,和天父有过接触,居然还借着无忧的身份,去刺探白凌志那边的情况!真是太大胆了!”
是啊,经寂寒这么一说,钟离艳也想起,方才真正的无忧也在,还被她的法术之力擒住,如若擒住的那人是天星神女假冒的无忧,一定能探到几分神气,但当时除了魔性之外,钟离艳什么都没察觉到,可见天星为了调查白凌志那边的情况,几乎已经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她就不怕冒充着无忧,却被真的无忧发现吗?
但仔细一想,大胆的又何止天星一个,寂寒这会儿不也打算教她什么法术,与她共同去对付那女子战魂吗?明知危险已经找上门,即便要除掉那人,何必亲自动手?青岚所率领的驱魔人和黑暗之城的影子杀手,不也一样可以解决此事?即便他们不行,也还有天父派出的南宫狂,到底是寂寒不想麻烦其他人,还是这件事非他亲自出动不可?
钟离艳越想越不明白他的打算,只是隐隐有些担心的认为寂寒此举,或许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可想要提点,却又怕他觉得她多管闲事,钟离艳只能轻轻抚摸着腕间星云珠沉默的想,她能做的或许只有帮他,除此之外,别的事还是不要多加追问才好,免得,又被他厌弃……
可寂寒却在这时继续对她说:“方才听到的话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其实雪绒绒当年也知道这些事,前些日子悄悄说与我听,我还将信将疑,若非神女今日亲口承认,我真不敢相信原来我真的可是算是他们的……孩子……”
他说这话时,一直抚摸着她腕间的星云珠,黑眸中愁云满布,却依旧在这云烟缭绕的仙境之地,轻声细语的对她说着那些令他困扰的事:“我不信,是因为神女时隔多年方才将我复活,若是我于他们而言,真的与旁人不同,为什么要等这么久,才将我……”
被他骤然握紧的手有些疼,钟离艳听得出他口吻中的感伤之意,却猜不透他眼中的愁思,只好轻声安慰道:“或许,是比预料中的晚了许多,可您如今不也活过来了吗?而且,刚刚天星神女和海蓝神君对您也没有丝毫隐瞒,可见她们是真的把您当自己人,否则,刚刚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表情也不会那般惊讶,可见您之前是没有从旁人口中听说过这些事的。”
“嗯,你说的不错,有些事我的确曾经从未听闻,自复生后,感觉整个九重天都变了样,天父走了,长老会没了,阿姐大权在握,表面上看起来是好事,可实际上,我们受到的威胁已经越来越大。”说着,他便紧紧握住她的手,深沉的眸光凝视着她腕间星云珠,无不哀愁的继续说道,“或许,我没在那时候复活当真是件好事,各种伤感别离皆与我无关,只是,苦了你,竟等了我这么……”
不待他说完,钟离艳便浑身一怔,看来他就算是失忆,也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曾经的事!
可他们究竟是怎么说的?
是将所有事都如实告诉了他,还是只说他们曾经就认识?
虽说这几天,她无意透露的事也不少,可一想到寂寒或许一早就知道这些事,她便心虚的想逃。但此刻寂寒紧握着她的手,一丝松懈的迹象也没有,她便也只有任由他这般握着,听他继而长叹着说:“你要相信我,即便如今打算将那女子战魂引出,也并非不顾一切,非同他们拼死不可,我不喜受人威胁,也不想和你分开,所以唯有借助‘画地为牢’的法术之力与他们大战一场。而且神女也说,天父发明的这道禁锢法术,两人同时发功威力甚大,足以束缚战魂行动,有此法相助,我相信,我们也是有机会杀他们的。”
对于寂寒的种种说法,钟离艳只能静静听着,脑子里突然有些乱,总觉得寂寒好似已经认定此生只会和她在一起……
她想要离开,可是,偏偏明日就是妖妖和玄光的成婚大典,再者如今寂寒打算对付女子战魂,欲和她共同练习这“画地为牢”的法术,若是此时离开,便显得有些置他生死于不顾……
她总是不能丢下他独自一人面临危险不管的……
长久的沉默,终于让寂寒意识到她的心事重重,修长的手指在抚向她发顶时略有停滞,末了,他便在她身旁微微叹了口气道:“放心,不会有事,我还想和你有很多很多小桃子,绝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