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几步,准备先将窗户打开,透透气,然后再关上。可是打开窗户之后,我竟然发现这吊脚楼后面有一个小院子,院子中间竟然还有一口古老的水井。
“打点水洗洗脚也好!”我心中这么想着,然后顺着木头阶梯走到了院子当中。
那院子也是一片狼藉,野草疯长得有一人高,湮没了原本就狭窄的通往井台的小径。青碧色的野草中,隐约有一点一点的红色跳跃。那是一些不知名的野花,没有叶子,高挑的花茎上簇生着红色的花朵,一丛一丛,甚是美丽。
水井上面用来打水的木质轱辘年久失修,坍塌了一半,此时横斜在青石井台上。而且因为此地湿热的气候,木质轱辘上面长满了灰白色的菌类。我试着摇了一下那轱辘,触手处密密麻麻,那些软而湿的蘑菇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我从兜里逃出来一些卫生纸,将木质轱辘裹住,然后开始转动。让我意外的是,木质轱辘下面连接的井绳居然没有朽烂断掉,不过绳子下面连着底下的铁桶,撞击着井壁发出半满的“框框”声。
感觉有水之后,我努力摇动轱辘,然而我将铁桶拉离水面的时候,意外的觉得非常沉重,感觉不像是一桶水该有的重量。
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脑海当中瞬间跳出无数种吓人的画面。但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一口气将那一桶水提了上来。
“哗啦”,那一桶沉得出奇的水终于被我提了上来。下一刻,我就一眼瞥见了井中升起来的那张苍白诡异的脸。
那是一个死人,一个泡在井中铁桶里的苍白的死人。
那死人的喉咙,早就已经被人割断。伤口在水里泡得溃烂,眼睛毫无生气的半睁着,身上裸露的肌肤在水里泡得浮肿,尸斑满身,散发出一阵阵腥臭气息,而且他身上隐隐长出了灰白色的菌类,看起来就像是一截已经腐朽了的枯树木头。
“原来,那些血真的是人血!”我心中嘀咕了一句,然后拔出刀子,强忍住恶心,凑近井台边上细细端详那具尸体,想从尸体的伤口上寻找一些端倪。
我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我想起了之前赶着牛车送我来那个老乡说过的一句话。他叫我不要轻易去招惹这个寨子里面的人,他说这句话的意思非常明显,那就是这个寨子里面有人居住。但是现在,整个寨子里面空无一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和眼前这具尸体一样,全都被人杀死了。
只见那具泡得浮肿的尸体身上,只有喉咙部位有一个伤口。那个伤口位于颈部血脉处,仿佛被什么细小的尖利之物刺入,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小洞。
让我感觉蹊跷的是,伤口所在的那一处血脉是流向心室的,并不是一被刺伤就喷血至死的动脉。要不是伤口只有一个小洞,我甚至会怀疑这具尸体是被僵尸咬死的。
检查完喉咙处的小伤口之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么小的伤口,肯定不会是致命伤,那么导致这个人死亡的原因,估计另有所在。
随后,我仔细看了看那个伤口,然后转动手腕,以伤口为支点,用刀子在尸体的颈部划开了一个十字。已经被水泡得苍白的肌肤翻卷开来,露出了皮肤下面的血肉。
果然,这具尸体皮下的血肉已经变成完全漆黑的腐肉,这是中毒了的表现。
我强忍住了恶心,将伤口更深的削开了一点,然后我就惊讶的发现,那个伤口的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为了能够更清楚的看见伤口内部的情形,我将手电筒扭到最亮,然后叼在嘴里,空出一只手来分开伤口。果然,在皮肤下面的血肉当中,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一拱一拱的,好像企图要钻出来。
“是虫子么?”我眉头一皱。
人一死,在南疆这种天气里,不到一个月就会出虫子,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又总觉得哪个地方不对。
随即我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血肉当中的东西,会不会就是传说当中的蛊虫?就和之前爬进我嘴里的那种差不多。
之前我不止一次听到别人说起过,南疆这个地方极其诡异,几乎遍地都是虫子。而且这边的苗人擅长炼制蛊毒,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手拿得出的蛊毒绝技。
然而就在我这一愣神的刹那,尸体伤口处的血肉突然炸开,然后“嗖”的一声飞出来一个东西,直接朝着我的脸门扑了过来。
“我靠!”我暗骂一声,身体反应却是不慢,立即仰头躲避。
“砰!”
下一刻,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直接撞到了我的手电筒上面,将前面灯泡处的玻璃撞出了裂痕。
躲过一击之后,我立马滚到一边,然后举起手中的刀子,在面前胡乱飞舞着,但是那个袭击我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再次后退几步,然后艰难的取下嘴中的手电筒。因为刚刚那一撞的力气非常大,几乎将我整个嘴巴震出血来。
“此地不宜久留!”
我后背此时已经全部被冷汗打湿了,双腿也因为害怕而开始发抖。于是我立即转身,就想要逃出这个寨子,打算等到明天天亮之后再进来。
不过我刚刚转身跑了几步,脑海当中就突然一亮。没错,我已经想到是哪里不对了。
从刚刚我在房间里面发现的血迹来看,如果说这里有过“杀人案件”,那至少也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在南疆这样湿热的天气里,半年后尸体怎么可能才朽烂到这种程度?应该不出两个月,就变成骨架了才对。可这个死人从腐烂的程度看,分明就是刚刚死去不到一个月。
“砰!”
就在我诧然站在原地想事情的时候,装着尸体的铁桶“砰”的一声掉回了水井,沿着井壁反复磕碰了几次,发出“铛铛铛”的声音。
“我靠!”我再次低声叫骂,这他娘的还没有检查完呢,尸体怎么又掉回去了?
可是下一刻,我因为骂人而张大的嘴巴就闭不上了。因为我竟然看见一双苍白的手支撑着井台,然后慢慢从井里面爬了出来。那具尸体,竟然没有随着铁桶一起掉下去,他自个儿爬了出来。
随即,那具尸体就摇摇晃晃的带着一身水珠,向怔在当地的我逼了过来。他喉咙里似乎有痰堵着,一边走还一边发出“咳咳”的声音,身上带着浓烈的**气息。
那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直到那种**的味道包围了我,我才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这个空寨子里无所不在的腥甜味道是哪里来的,这他娘的不就是腐烂血肉的味道么?
我手里提着刀子踉跄沿路后退,瞪着面前一步步走近的惨白尸体。我不敢转身逃跑,因为我怕我一转身,那具尸体就会加速,直接从后面扑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