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这话一出,当即把我吓个半死,我瞪着他,一脸惊愕,九爷见状,却摆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这件事,你们不要说出去,尤其不能告诉鬼仆那孩子,我跟你说实话我,这一次,我明知道困难重重还要来,就是不想在自己死后还要担心你们。铁楼,是我的责任,我死之后,这担子可能会要鬼鬼来承担,我知道你心地良善,等我死了,有时间你就多去陪陪她。”
“拉倒吧。”见他说得凄凄惨惨,我接连摆手:“你少来哈,我可不跟你玩这套,你自己的闺女你自己管,再说了,你不是茅山道士么,哪有那么容易死?”
“我命缺。短寿。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九爷说着,脸上现出老态,旋即苦笑着摇摇头,“这些年,我一直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自认为好事也做了不少,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这老命早就没了。现在,地府要押我回去,我也没有办法,只盼着有生之年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我就鬼鬼这一个女儿,她又状况特殊出不了门,指着她为毛总卖命是保不住铁楼的,我只能赌一次。”
“那之后呢?你要是死了,鬼鬼怎么办?”听得直皱眉,我说。
“只能靠你们多照顾了。”九爷说着,显得很诚恳,我一听当即一阵头大,旋即想想,突然问道:“那风狸,不是可以延年益寿起死回生么?我们何不试试看?”
“风狸只有一只,几百年了,谁抓到过!?再说了,就算多活几年又能怎样?还不是那样!我不想再被毛总要挟了......就当帮帮我,你说什么都行,一定要将风狸捉到手。”九爷说着,显得无比焦躁,还没等我说什么呢,这老头子就捂着嘴巴咳嗽两声,他捂得很紧,可指缝间流出来的都是血.......
“哎喔......”眉头拧在一起,我觉得还是把他带回去治病要好些,可九爷这人执拗得很,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肯听我的,小胖坐在一边,一直听着我们低声交谈,他出人意料地保持着沉默,直到最后才叹息一声对我说:“陆老大,你听九爷一次吧,九爷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要是能替茅山祖师将那铁楼保住,到了阴间,也算一件功德。”
“小胖说得对。”九爷一听,一脸殷切地看着我,那表情让我有些不受不了,我摆摆手,不置可否。想来也是,九爷的病情很重,可听他的意思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死,我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听,倒不如捉了风狸赶快离开这里。
想到此处,我吃了点东西跟小胖他们开始商量下一步的对策,这一次,我们三个的想法很一致,那就是先到密林深处看一看。对我们的做法,那个叫丁翎的女人持保留意见,她觉得还是摸清情况要好些,我看她活蹦烂跳一时死不了,摆摆手再次想要赶她走,可那妞儿皮厚得要命,死皮赖脸说什么都不走。
“看上你了。”收拾东西准备上路,小胖言之凿凿地对我说。
“别扯淡。”踹了他一脚,我说。
三个人在前面,丁翎可怜巴巴地在后面跟着,四个人钻进一侧的密林里漫无目的地搜索着,和他们说的一样,这密林之中是有小路的,而且,那小路规则、平整、一看就是有人精心修过的,要不是四周的环境总带着一点小诡异,我倒觉得这地方跟公园里的林荫小路很相似。
“岔路好多啊。”看着四周的密林,小胖说。
“是啊,怎么这么多岔路......”看着那些岔路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们沿着那些小路走了很久,感觉一直都在兜圈子,将野外生存用的救生刀的刀柄拧下来,看看指南针的方向,我突然发现我们行进的角度异常相似......恩?沿着一个固定方向走,怎么还跟绕圈子一样呢?是错觉么?想到这里,我们又拿着小路走了下去,一直走了大半天,只看到一些山鸡野兔时不时地从草棵儿树丛里飞出来,至于那个风狸,我一直没看到......
“等一等。”正着急呢,那个叫丁翎的女人突然跑过来对九爷说:“金九爷,你觉不觉得......这里有蹊跷......”
“什么意思?”九爷说着,停下脚步,那女人见状,指着刚才路过的一个岔口对他说:“你有没有发现,每一条路的岔口的形状都是一样的?每条路四个岔口.....”
“然后呢?”见她难得细心一次,我问。
“这是一个阵。”好像很明白似的,她说。
“那是什么阵呢?”呵呵一笑,我说。
“你滚,我没跟你说话!”我刚要出言调戏,就被她一句话噎了回来,无比尴尬地瞅瞅她,我诅咒她单身致死。相比之下,面对她的时候九爷要冷静一些,九爷想想,指着附近的一颗大树对我说:“陆离,你会爬树么?”
“不会。”看看那大树的高度,我咽了一口唾沫果断装熊。九爷见状,叹息一声,随后转头看看小胖又看看捂着半个肩膀的女魔头,到最后,他的眼光又重新落到了我的身上......
“你要干啥?”准知道这里头有事儿,短暂的对峙之后,我十分不情愿地开口问道。
“我想你爬上去看看。丁翎说的对,我也觉得这里的道路被人做过手脚,这地方要真被人摆了什么阵势,一直走到天黑我们也找不到方向的。你身手好,就上去看看,趁着天光还算明亮看看有没有什么蹊跷。”
“我靠!”听他这么一讲,我是一肚子苦水,可看看剩下这几个家伙的样子我又觉得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丁翎这妞儿,脾气古怪还有点小傲娇,可她身手矫健,以速度见长,要不是她肩膀有伤只有半条胳膊可以用,这事儿她肯定能干好。金九爷呢?还是涮了,这货不仅身宽体胖还惹了好严重的肺病,他上去了,说不定能不能下来呢。
小胖......好像还可以......可这货实在不着调,要是一不小心掉下来那可真叫添乱,想到这里,我还是觉得自己牺牲一次相对稳妥些。
围着那三四个人才能环抱起来的参天大树,我有点小纠结,老实说,上树这活儿并轻松。眼前这老树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了,也看不出具体品种,不过,我能确定这不是白桦,不是胡杨,不是落叶松,看起来倒像是一种生长在亚热带地区的那种老榕树。
可用脚心想也知道,这纬度超过四十的季风气候区不可能有这种植物的,除非这地下有什么火山啊,温泉啊什么的,借着涌出的地热造就一些特殊环境。看这里的地势,应该要比四周低洼很多,世界这么大,说不定哪个地方就跑出几个异类呢,高中时候学地理,不还发现赤道周围的某个小岛子上还有企鹅瞎蹦跶么。
想到这里,我也不那么纠结了,抓着一根胳膊那么粗的老藤,我手脚并用地上去了。有时候我真庆幸小时候下的功夫足够多,这么多年下来,身手依然狠好,在那看起来有点小危险的藤蔓丛中,我有条不紊地攀爬上去,等到了离地大约五六米的高度,横七竖八的粗树枝已经多得数不清了,这时候再往上爬,就不用过度倚仗自己的臂力和腰力,一路下来,倒也顺风顺水,一口气爬了能有二十米,此时的高度依然很可观,这丛林非常茂密,隔着六七米就很难看见人,可是,树林里的树木高低错落,大多在十几米的样子。我扒着树干学着齐天大圣的招牌动作对着远方眺望一下,只看见那郁郁葱葱此起彼伏的一大批树冠,面积太大,有的地方看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