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没有，丽莉是好孩子，没有杀人。”

这些鲜血，都是她自己的。

她胸前的伤口，没办法愈合。

丽莉听到这样的回答，似乎是终于松了一口气：“是吗……你还会带我去见卡罗尔爸爸吗？”

钟霁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嗯，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带丽莉去看他。”

“真的吗，可是，叔叔，你会不会也欺骗我呢，就像他一样……”

“不会。”

“叔叔，你说，人是不是都很喜欢欺骗别人？”

她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钟霁沉默了很久，他其实不愿意让丽莉对于这个世界了解的那么深刻，可是，一点了解也没有的话，又很容易受伤。

想了很久，他说：“每一个词，永远都有很多意思，欺骗也有很多种，丽莉需要分辨的，不是欺骗，而是谁爱你，谁不爱你。”

丽莉又问：“叔叔，那你会欺骗我吗？”

钟霁沉默一瞬：“我永远，也不会欺骗你。”

她又问：“那你爱我吗？”

“嗯，我爱你……”

他爱她，而且永远不会欺骗她。

丽莉拧着眉头，始终用力地抓着他的衣服：“我能相信你吗？”

钟霁看着她几乎被鲜血浸湿的上衣，说：“这个世界上，你只要学会相信我一个人就好了。”

那样，就再也不会受伤了。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听他的，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钟霁沉着脸，说：“丽莉，别说话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伤口没有愈合，一定有原因，他很早以前便测试过了，对付一般吸血鬼的银质武器，对她来说都没有明显作用。

丽莉却始终埋在他怀里，半点也不肯动弹：“叔叔，好疼……”

他死死地皱着眉头：“哪里疼？”

丽莉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嘴里还是只说着：“好疼……”

此时，略显踉跄的脚步声忽然想起，一个娇小的人影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扶着墙壁，深吸一口气，孱弱地说道：“我的那把枪的子丨弹丨是猎魔人协会特殊改造的，射出一颗子丨弹丨的时候，那颗子丨弹丨会变成两份，一份穿透吸血鬼的身体，一份留在吸血鬼的体内，所以，我想，她的伤口不是不能愈合，而是没办法愈合……”

钟霁抬头，扫了她一眼，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他说：“丽莉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尤兰达扶着墙壁，深深呼吸着：“你要为了一个魔偶，和整个猎魔人协会为敌吗？”

钟霁面无表情：“猎魔人协会，如果你们真的有这个本事，我不介意和你们周旋下去。”

密党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秘密，才选择了和猎魔人协会和解，如果所谓的猎魔人，真的和所有吸血鬼为敌了，那么，惨不忍睹的只会是他们。

*

钟霁不再搭理尤兰达，撕开丽莉的衣领，看着她胸前的伤口，眉头紧拧。

他必须要把残留在她身体里的那半颗子丨弹丨取出来。

但是，看这伤口的程度，那半颗子丨弹丨，大概正好打在了心脏上。

如果说魔偶的生命力很弱的话，那么现在，丽莉的生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但是，说很强的话，如果这半颗子丨弹丨永远不取出来，她迟早会死。

钟霁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开了那道伤口，拧着眉头，一点一点地往深处划。

丽莉哀嚎着，猛然张开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牙齿穿过他的衣服，划破他的肌肤，直触他的血肉。

钟霁蹙眉，咬着牙，用小刀将她的心脏划开，强行取出了那半颗银色的子丨弹丨。

丽莉再次怒吼一声，一双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钟霁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其实他是害怕的，丽莉对他来说，真的像极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人，他真的很害怕，切开她的心脏的时候，她会彻底死去。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她，伸手按住了肩膀上的伤口。

尤兰达转过身去，不去看他们。

面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要可怕的多了，仿佛不管面对什么情况，只要他有那个信心，永远都可以下得去手。

*

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几乎是肉眼可见。

但是她失血过多，已经难以控制住自己了。

丽莉哀嚎着，露出獠牙，用力地抱住他，张嘴便咬住了钟霁的脖子。

顿时，鲜血肆意。

钟霁吃痛，脸色愈发苍白。

可是他却始终没有说话。

丽莉沉浸在鲜血的快感之中，全然忘我。

尤兰达再次看向他们，视线落在丽莉的身上，看着她那双血红的眸子，皱了皱眉头。

她匆忙说道：“停下来，丽莉，你再不停，他会死的！”

丽莉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始终保持着吸血的姿势。

尤兰达扶着墙壁，正准备上前阻止她，钟霁便突然开口了：“不关你的事。”

意思很简单，她不需要插手。

尤兰达蹙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钟霁有些脱力，脸色显得越来越虚弱。

*

“叔叔，你说，人是不是都很喜欢欺骗别人？”

“叔叔，那你会欺骗我吗？”

“叔叔，那你爱我吗？”

“我能相信你吗？”

——我永远都不会欺骗你。

——嗯，我爱你……

*

丽莉终于是恢复了一点力气，同时也恢复了一些神智。

她猛然松开钟霁，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钟霁抬起手，擦掉她嘴角的血迹，轻声唤道：“丽莉……”

丽莉一低头，便看到了他的脖子，以及脖子上的压印。

她垂眸，充满了惭愧：“叔叔，对不起……”

就在他们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站在门口的尤兰达清了清嗓子，问道：“钟先生，还能走吗？”

钟霁点头：“我没事。”

尤兰达说：“你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会打电话通知协会里的人来处理现场，以及几个目击者，必须保证魔偶的事情不曝光。”

丽莉跪坐在地板上，看着钟霁，眸中神色复杂万分。

钟霁随手擦掉了脖子上残留的血迹，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对丽莉说道：“好了，现在，我们回家吧。”

丽莉似乎是用了很久，才想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的愧疚自责感更甚了。

钟霁见她不动，只好伸出手：“起来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