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将剩下的牛毛针收好,拔出一旁的两根铁筷子,转身横起铁筷子,拦在了喇嘛和那几个粽子之间。
那几个粽子似乎是对忽然拦出来的冷月非常愤怒,挥舞着沾满泥土的肮脏双臂,嘶吼着从不同方向扑向冷月。
冷月面无表情,无喜无悲,一动不动,任由那几个粽子的手臂距离他越来越近。
我见状急道:“你疯了吗?小心啊!”
就在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冷月已经动。
他迅捷如闪电一般,快速的伸出两根铁筷子,夹住了一只粽子的腰部,而后用力将它举了起来,使足了力气将之远远的摔飞出去。
那粽子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落地后滚出去老远,但在撞到岩壁停下后,又爬了起来,再次向着我们这边移动,看样子竟是一丁点的事都没有。
冷月手上动作不断,连续探出铁筷子,将剩下的几只粽子也抛飞了出去。
远处,葫芦口那边又有凄厉的惨叫声传来,看样子又有人被粽子伤了。
我心头一沉,知道我们这边再拖延下去,其他人恐怕很难再坚持下来,于是冲刚刚将最后一个粽子甩飞的冷月急道:“咱们要快一点,我估计大家坚持不了多久了。”
那个喇嘛显然现在对于我们已经不构成任何的威胁,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现在我和冷月完全可以不去理会他,加速改阵。
冷月凝重的冲我点头,然后看也不再看那喇嘛一眼,继续挖坑。
为了减少时间,我忙从背包里面取出折叠工兵铲并将铲柄展开,同冷月一起挖旧坟,开新坟。
每一座老坟里面都有邪秽之物,并且各不相同,这我是早就有预料的,但当我挖出里面的脏东西之后,还是被恶心到了。
痰盂、女人的经带、裹脚布、破鞋……
每件邪秽之物都带着恶臭味,扇而不散,熏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在冷月在平地上挖坑的速度很快,每挖好一个坑,都会将我丢到外面的一件邪秽之物挖走重新掩埋,否则我真担心会被熏得晕过去。
这期间,那几个粽子回来过几次,但每一次都会被冷月夹起抛飞,虽然会对我们的进度造成一定的影响,但并不构成阻碍。
终于,在我和冷月的不懈努力之下,七七四十九个坟包都被我俩按照我定下的方位进行了调换。
按照我之前的预测,七煞阵应该到此就算是给破掉了,那些粽子蹦跶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停止对人的攻击。
果然,那几个一只缠着我和冷月的粽子此时都停下了动作,僵硬的站在夜色中,就像一座座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我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抬手用力抹掉一把额头上的汗,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冷月缓步绕过我,回到了那个喇嘛的旁边,而后重重叹了口气。
我对于他的这声叹气感到无比疑惑,起身走过去看,发现那喇嘛已经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连忙蹲下去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发现他已经死了。
冷月不是已经给他做过止血了吗,怎么还会死呢?
我疑惑的去看他的伤口,却发现原本用于止血插在他穴位上的牛毛针都已经不见了。我找了一圈才发现,那些牛毛针居然被他捏在唯一的一只手中。
吸引到我的,并不是那几根牛毛针,而是在他手的边上,居然有鲜血涂抹的三个字,分别是“生”“死”“命”。
他的手指,就停在“命”字的最后一划上,看起来应是他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写下这三个字。当“命”字写完,他却已经没了性命,不知这算不算是命运对于卑微人类的无情嘲笑。
在和冷月商议之后,我俩将喇嘛就地进行了掩埋,并以找到一块木板作为墓碑,插在他的坟前。毕竟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我只能在那木板上写“无名喇嘛之墓”。
做完这一切,我和冷月快速返回到葫芦口与其他人汇合。
之前围攻众人的那些粽子现在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
大兵正在清点人数,最终确定这次又损失了三位弟兄,但好在其他人的性命保住了。
现在这葫芦谷里面的险情已经解决,接下来就是看看如何对付外面那无数的猞猁了,否则被围在这里面,迟早也是个死。
我走到那喇嘛进来的地方,举着手电向外照看,顿时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贸然从那个缺口走出去,而是小心的趴在边上举着狼眼手电向外面照看,居然发现外面的无数猞猁已经全都不知去向,一只都不剩。
荒野中,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动物,有的只是风吹草动,有的只是石影倾斜。
这样的寂静,并没有让我感觉到多么的惬意,只让我隐隐生出焦躁和不安的情绪。
那些猞猁去了什么地方?是藏起来了,还是真的已经散了?
刘胖子带着一身汗臭凑到了我的旁边,熏得我紧皱起眉头看向他。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焦急的说:“五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呗。”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让到一旁,把位子空给刘胖子。
刘胖子挤在那个空缺的位置,学着我的样子,要过我手中的狼眼手电,趴在边上向外看。片刻之后,他回过身,拍腿大笑道:“哈哈,终于全都不见了,这回可好,我们可以走了。”
众人闻言,都漏出惊喜的表情,纷纷凑过来,挤着向外看。
我站在一旁,感觉事情应该不会简单。
那个喇嘛,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我们离开?他可是为了留下我们,不惜将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他明明已经知道这些粽子无法留住我们,那么那群猞猁该是他最后的手段才对。
我隐隐怀疑那些猞猁现在就藏在什么地方,只等着我们出去之后,再将我们包围,把我们撕成碎片。
冷月对此似乎毫无顾忌,一言不发的将其他人全都推到了一旁,当先冲了出去。
他就那样看似有限的走在荒野之中,越走越远,最终只化成黑暗中的一条漆黑的人影。
其他人看到已经走出去的冷月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当下放下心,也都走了出去。
在这片荒原上,随处可以闻到猞猁的屎臭和尿骚味,以此证明这里曾经聚集过数量非常庞大的猞猁,只是它们现在已经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踪。
这一次,冷月并没有玩消失,而是站在远处等着我们。
他眨着绿眸望向那个葫芦形的山谷,即使我们走到他的身边,也不见他移开视线。
我走到他的旁边,低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冷月淡淡道:“或许他是对的。”
我闻言一愣,忙问:“他和你说过什么吗?他什么是对的?”
“没事。”他淡淡回了我这么一句,转身就走,没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