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挖狴犴石雕,我和张毅向下挖了有一米深,依然没能打穿冻土层。
考虑到松针可能会对地面起到保温作用,以及当前一段时间的气温,我估算,冻土层应该在一米五到两米之间。凭齐齐哈尔这边的温度,正常的冻土层该超过两米。
开冻土的工作量太大了,选位置可绝对不能选错了。
在反复确认狴犴石雕相对于我的方位之后,我挥起精钢鹤嘴镐,在地面上敲出了一个洞,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这种开洞的技巧,源自陕西派。
圈内的团伙不计其数,但总体来分,主要有三个流派:陕西派,洛阳派以及长沙派。
三派划分了半个中国大地,并立下规矩,互不能干预,更不能到其他地盘上动铲子,否则就是坏了规矩,该受剁手和吃土的惩罚。
东北、西南以及新疆、西藏等地,属于公共区域,如有人发现古墓,当支锅共同开发。
我随孙佛爷,当属长沙一派,擅长的是风水寻龙,嗅土定穴。
通常情况下,开东北的棺,陕西那伙人该是主力,他们对付冻土层很有一套,由实际回归理论,整理出“挖、钻、掏、凿、敲、撬”六大技能。
不过,以我现在的身份,就算发消息去邀人家支锅,也不会有人敢来。更何况,我只下斗,不翻瓤子,不带东西出来,也就不算坏规矩了。
这是规矩里的空子,毕竟谁也不至于呆着没事走空斗溜达玩。
虽然我是长沙一派,但陕西那伙人的本事我曾学过,虽然并不精熟,但现在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了。
我在特定的一些位置,用精钢鹤嘴镐打下了圆洞,然后让沈大力以撬杠翻碎一层冻土,再由刘胖子和张毅将碎土清理到一旁,我则继续向下打洞,如此反复。
其实,这种开盗土的方法难点在于用鹤嘴镐打洞,稍不合适,土就撬不起来。
好在我对力道和角度把握的好,加上我们人多力量大,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在没动用火药的情况下,我们利用了半天的时间,终于挖穿了近两米厚的冻土层。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我拎着铁钎跳进我们刚挖出来的这个大坑里,开始向下探。
不多时,我感觉铁钎吃力,无法再向下,并能感受到自探针传回来的兴奋颤动。
我拉出铁钎,查看探头的损坏程度,控制不住的笑了笑。
这下面,果然有东西。
我抬起手腕看一下时间,将铁钎插回地里,以做标记,然后对众人说:“忙活半天了,大家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这一次,我们额外准备了,白菜、粉条、土豆和猪肉等食材,还备了电磁炉。
东北的空气干燥,尤其是这山林之中。如非特别必要,我可不想动火,容易引发大面积的山林火灾。
我们发动了便携式柴油发电机,接上电磁炉,凑合着用雪清洗了食材,炖了一大锅的面条,在折叠钢板房里挤在一起胡乱吃着面条补充能量,然后继续对那个大坑进行挖掘。
在分工明确之后,我和沈大力挖土,张毅和刘胖子向外倒土,一直挖到天黑。
随着工兵铲的铲头砰上硬物,我们终于挖到了深藏在地下的东西。
那是一个大陶罐,罐口密封,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我们没有因此停下,向周边继续挖,挖出了更多陶罐。
陶罐数量不少,一个挨着一个,每个陶罐都有半人高。
我们采用吊绳及相关的辅助设备,在众人合力下,将一个陶罐吊到了地面上。
在零下二十度左右的温度下,我并不担心里面藏有毒物,我只担心里面有毒液或者毒气。
沈大力戴好了防毒面罩和手套,将自己全副武装,在诸多手电光束的照耀下,小心翼翼的启开封盖。
封盖下,是一块暗红色的丝布,包裹着一个木塞,封住了瓶口。
沈大力凝神伸手抓住塞子,静默了片刻后,用力将瓶塞拔了出来。
随着“噗”的一声,陶罐口被打开,并有淡淡白色烟雾从里面冒了出来,并伴随有刺鼻的恶臭味。
我让沈大力快速退到一边,然后带着众人在周围等待了好一阵,知道那里面的烟雾散尽,才凑上去查看。
这一看之下,我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陶罐里面黑乎乎的装了半罐子类似泥土一样的东西,在那些黑色物质之中,有几根白骨及一颗颅骨非常醒目的显露了出来。
在开启陶罐之前,我猜了很多种可能,其中就猜到了里面会装有人类的尸骨。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深觉不可思议。
难道,那么多陶罐里面,装着的都是人类尸骨。
杨晴在旁边凝神看了好一阵,忽然“咦”了一声,似乎有所发现。
我忙问杨晴:“你看出什么了?”
杨晴皱眉说:“五哥,你发现没,那个头骨好像比正常人的要小,会不会是小孩子的?”
经杨晴的提醒,我们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里面骨头的大小。
一直在旁边不参合我们行动的冷月忽然走了过来,分开人群,探出他那一双铁筷子,将里面的骨头一块块夹了出来,并在雪地上进行拼凑。
不多时,一副完整的人类骨架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令我们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
这骨架的长度,目测不超过一米二,如此来看,确实应是少童的骨头。
可是,我很快有所发现,将之前的定论完全推翻。
“这是一副成人的骨架,看这身长,估计他该是得了什么病,使得成年后也保持了这样的身高。”
当我说完,张毅疑惑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指着骨架上的骶骨说:“小孩的骶骨有五块,待到成年后,会合成一块;还有这里,小孩的尾骨也有五块,成年后也会合成一块;还有……”
刘胖子探出圆溜溜的脑袋低头仔细看了一会,点头说:“别说,五哥说的还真是。这么看,这真的是成年人的骨架。不过这人长得也太矮了点吧?”
我们围着这幅骨架看了好一阵,都陷入了沉默。我让冷月再用那双铁筷子在套管里面翻一翻,看看能不能再翻出几块骨头。
冷月点头答应,探出铁筷子又翻找了一阵,摇头对我说:“没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忽然,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非常荒诞的可能。
于是,我忙对众人说:“来,大家搭把手,再掉几个陶罐出来。”
众人齐声称好,都动了起来。
虽然我们人多,但是在这已经黑了的天色下,围观一副骨架,还是挺瘆的慌的。有事情做,忙活起来,就能压抑住内心的恐惧。
可是,恐惧却随着一个个陶罐被打开,一层层的在我们心中积累了起来。
每一个陶罐里,都装有完整的骨架,并且全是成人骨架,身高在一米二到一米四之间。
一副副骨架被冷月摆在雪地上,深深刺激着我们的眼球,再有呼啸冷风吹过,天上月亮又忽明忽暗,前所未有的阴冷和恐惧开始撕扯着我们脆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