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看样子也有些疲惫,后退几步后,坐到了黑子旁边,抬头瞥了我一眼,说:“歇歇。”
说完,他将小葫芦递还给我。
我接过葫芦,晃了晃,发现里面只剩很少量的朱砂。
冷月伸出两根手指,按了一下黑子脖颈上的脉搏处,然后拉起黑子的一只手,用力的捏黑子的虎口。
不多时,黑子皱起眉头,很微弱的**了两声,眼皮颤了颤,竟是已经醒了过来。
因为还在生黑子的气,确定他还活着之后,我懒得再看他一眼。
我问冷月:“你怎么能放出丝?你是蜘蛛精?”
冷月没有说话,拉起了一条袖子,露出半条小臂给我看。
我惊讶的看到,他的小臂上包了一层不知什么材料做的黑布,黑布上缠了无数圈的透明丝线。
原来,答案就藏在他的袖子里。
能够向我透露这样一个秘密,看来他现在应该不只是将我当成棋子了吧?
我试探性的追问:“这线是什么材料做的,怎么这么结实?”
“你猜。”
我深吸一口气,很是郁闷的说:“算了,当我没问。”
这时,黑子已经睁开了眼睛,惊恐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像是触电一样从地上弹跳了起来。
待他看清身边的我和冷月之后,才稍稍放松警惕,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气,表现得非常惊恐。
我上前抓住黑子的肩头,皱眉问:“赵梓桐呢?你俩不是在一起吗?”
黑子看着我的双眼,眼泪流出。
他抬起双手,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缓缓蹲下,小声哭了起来。
我怒道:“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我问你话呢,赵梓桐哪去了?”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黑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让我越看越是生气,我控制不住情绪,抬腿就要踹他,却被冷月拦住。
冷月对我说:“他真不知道。”
我有些不悦的问:“你怎么知道?”
冷月瞥了我一眼,松开了我,淡淡道:“踹吧。”
被他这么一搅合,我还真踹不下去了。
我不想再多看黑子一眼,将头扭向别处,暗暗生着闷气。
生气的时候,我回忆起我刚与他们走散时的场景,隐隐感觉到黑子应该确实不知道赵梓桐的下落。
我当时看到冷月先站起来,然后冷月失踪;之后,我又站起来,站在原地没走一步,却也与黑子和赵梓桐分散开了。
看样子,应该都是这该死的雾气搞的鬼。
黑子此时已经停止了啜泣,但却将脸埋在膝盖之间,不敢抬头看我。
我低头皱眉望着黑子,忽然注意到他穿的衣服,想到竹林里遇到的那具尸体,于是向他形容了一下那个尸体的大致样貌、身材及穿着。
黑子听我说完,抬头瞪圆眼睛望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说的话一般。
我问黑子是否认识,黑子没有回答我,身体仿佛瞬间失去所有力气一般,目光也暗淡无神。
继而,他更用力的撕扯头发,嚎啕大哭起来。
看样子,那尸体应该是他团队中的一员,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大反应。
我不想再看黑子,转身问冷月:“我的朱砂剩的不多了,有什么办法能快点找到我要找的人,然后怎么离开这里?你不就是想要那个小球吗?回头我把我那个给你就是了。”
冷月竖起一根手指,说:“杀阴蜃。”
黑子听到我和冷月的对话,止住了哭声,抬起头,一脸茫然的问:“杀什么?”
我本不想理他,但是看他的样子实在可怜,有点不忍,答道:“就是创造这些雾气和这座古宅的元凶,杀了它,咱们才能离开这里。”
黑子想了好一会,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掉眼泪,用力站起来,攥着拳头说:“五哥,那玩意在哪,我去给兄弟们报仇。”
我自然不知道阴蜃在什么地方,于是用目光向冷月询问。
黑子似乎此时才注意到冷月,惊呼:“他是人是鬼?眼睛怎么冒绿光?”
冷月淡淡瞥了我和黑子一眼,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告诉我,他也不知道阴蜃在什么地方。
我低头陷入思考,大脑飞速运转。
想了好一阵,最终认为阴蜃所在的位置,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阴蜃很有可能处在古宅最中心的位置;第二种可能是,阴蜃藏在土包下的古墓之内。
无论那种可能,阴蜃都必然不会很轻易被我们找到。
我环顾四周,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以保证能了解我们当前的处境。
这是一座非常精致的江南园林,珍草奇葩无数,草木错落有致。
园林中央是一片巨大的人工湖,湖上有甬道,湖中心有凉亭。
以这片湖为中心,园林被高矮有致的假山分割成了四片区域,应是分别对应春夏秋冬四季之景。
而在我们对面远处的巨大假山上,有一座阁楼,呈船型,好似立在云端,欲于云海之上乘风破浪一般。
那应该是一座非常精致的古式建筑,但因为藏在漆黑之中,离我们较远,我只能看到它大致的外形。
正因为那座阁楼的出现,我才发现,园林四周的假山群竟似浮云之状。
看样子,这座园林的设计者,是将这片园林想象成了藏在云海内的仙境。
我们脚下的卵石甬路,用不同的颜色拼凑出不同的图案,有倒飞的仙鹤,倒生的草木,还有涟漪的图案,就好似水面上的倒影和波纹一般。
而所有的这一切,都被连绵起伏的假山群包围在中央,让我找不到出路。
我刻意观察了一下冷月,发现他也在四处观察,应是与我一样对这里不了解,因此我没有浪费感情去问他我心中的疑惑。
黑子喘着粗气问我:“五哥,你们在看什么?咱们不是要去找你说的那个东西吗?”
我想到一个人的想法有限,索性抛弃之前的恩怨,对黑子说:“我们也不知道阴蜃藏在什么地方,当务之急,咱们得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你上次来过这里吗?”
黑子环顾左右,脸色越发难看,指着一个方向说:“我们上次就是在这里,没找到出口,想在假山上砸个缺口,却没想到砸出那样一条怪蛇。”
我点了点头,仔细回想昨晚黑子的讲述,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如果我记得没错,黑子说他和他的人在这里看到了非常诡异和恐怖的场景:这里的一切都活了过来。
当时我只当那些都是他编造的故事,但此时,我已经经历过了太湖石拦路,还见到枯骨组成的怪树,不禁对他之前描绘的场景又信了几分。
似乎印证我的想法,我忽然听到很轻微的声响,自我右前方传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举起手电望去,却只看到一块圆润的大石,上面刻着“春园”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