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想他肯定是要剁手指,本能地一缩,却还是被他捞了个正着。他抓着我的一半的手腕和一半的巴掌,将我的手心用力捏着,强迫五指伸开,痛死我了。
我无奈地看着他,右手拔出了伞兵刀。他笑了笑:“别动,你以为捅我一刀我就会死?别天真了。”
他看向我手指,笑道:“你自己看,一点事都没有,你的蚕丝自愈能力虽然在减退,但还没有彻底消退干净,尸毒根本就不是个事,伤口也正在愈合,这真是个奇迹。”
他一边说着,迅速握住我的右手,手把手的让我自己割了我自己一刀,这一次是在手心。然后他在我肘关节上捏了一把,我整个右手都酸麻了,伞兵刀掉在了地上,右手也垂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废了。
“你……”
我气得都说不出话了。
李亨利端详着我的伤口,笑道:“别怪我狠心,不狠心是做不了什么事的,我不会要你的命。而且我现在做的,正是你拼了命也想要去揭开的秘密。为了一些旁枝末节,你连命都可以丢,在这么核心的线索面前却丢不下一根可有可无的手指?我也不是真正冷血的人,太上忘情并非无情,你别被自己情绪给蒙蔽了,真要是那样,我可真对你感到失望。”
我怒道:“你他妈在说什么鸟语?以为老子是圣人?真要有想法,不会跟我打商量啊?”
“我信不过你,你还年轻。”他冷冷地说。“而且当时也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了,你再看看地上,血尸已经全化了。”
我闻言看了地上一眼,的确是他说的这样,地上只剩下一滩透明的液体,而且还在往墓砖缝隙里浸润渗透,估计很快就会干涸。
我只好问他:“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李亨利说:“终于理智了?那好,我现在解释给你听,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
我看着他,他说:“我们一直苦苦寻找长生的真相和完美长生的方法,虽然历经这么多艰辛,解开了不少的谜团,但一环套一环,我们陷入了一个死循环的迷雾里,离真相越来越近,却始终没有真正触碰到它。”
“然后呢?”我问道。
李亨利冲我笑了笑:“最终长生的真相虽然还没有完全被解开,但完美长生之法却在你身上有了一个突破点。一般人被粽子撕开了肚子,是绝对不可能活下去的,就算医疗手段可以缝合他的创伤,也没办法及时治疗这种程度的尸毒感染,况且这里还是在缺医少药、霉菌滋生,没有任何医疗条件的墓室底下。”
“所以你就拿我当小白鼠?”我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恶声恶语地质问道。
“所以你现在的情况就是个奇迹,除了长生人之外,我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发现过这种类似的先例。”他居然也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笑道。
“你少来!还笑的这么友善,猫哭耗子吧你?”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但心里却还是松动了,我很想听他继续讲下去。
李亨利说:“你以前也受过不少的伤,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我就怀疑这是不是和血尸有关,于是我就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在你身上做了个实验。”
阿勒厌恶地盯着他,生气地质问:“你就不怕真害死他了?”
“死倒是不会,我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在尸毒蔓延之前切掉他的手指,苦头嘛肯定会有的,这就算是代价吧。”他笑道,“我不懂什么西方民主人道主义,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万事都有个衡量,我只是帮他提前下了一个决定而已,而这个机会稍纵即逝,这么多年,这样的遗憾我见多了。”
阿勒怒道:“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李亨利苦笑道:“我说姐姐,我还没见过你发脾气呢,就为了这件事?至于吗。你要不信,自己问问为先,看他心里怎么想。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他也许自己还没想好,给你的答案并不准确。”
被他说得我又是一愣,如果我在已知是这个情况的前提下,我真会像他说的那样,以身犯险吗?我想可能不大会。
我冷笑着摇了摇头,正想鄙视他,忽然脑子里闪过从前经历过的一切,那些舍生忘死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犹豫了。
当深刻回想过去,我不得不承认李亨利说的是对的,我愿意,如果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想通这件事,我真的是愿意的。这很疯狂,但这才是现实。
我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苦笑道:“不得不承认,老人精就是老人精啊,除了一个活了三千年,并且在人世间浮沉了三千年的老人精之外,还有什么人,能这么深切地洞悉这世间人心呢?如果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我真的会答应,但如果我去考虑了,这件事我一定没有机会去尝试,这就是短期生命的视野局限吧,已经超出了常人的伦理范畴了。”
阿勒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是想了很久,才怯生生地问我:“所以你不怪他了?”
我笑道:“你别这么柔弱啊,太贤妻良母了,我有点不习惯咧。是啊,不怪了。”
阿勒说:“去你的!”
李亨利冲我们笑了笑,那犀利的眼神好像看穿了我心里的小九九。我的确是看他俩有点像打情骂俏的苗头,就赶紧想将这情愫之火掐死在摇篮里,被他这么盯着一看,我忽然间开上帝视角反视了自己一下,我是不是真的爱上这丫头了?
我看了她一眼,正好她也看了我一眼,居然不好意思地回避了过去,然后又大方地看向我,捶了我手臂一拳。
也许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瞬间表达了,我知道这是一种火花,是两个人之间的神秘情愫,虽然我没有想过去跟哪个女的谈什么恋爱,但是这种感觉它很清晰地刻在了心头,两个人都心里有数,这无法回避。
我突然觉得很搞笑,在墓室里打情骂俏,是不是过分了点?
李亨利说:“看看你的手,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赶紧将左手掌放到灯光下瞅了一眼,无名指的伤口的确已经愈合了,结了个痂,我轻轻一撕,居然就脱落了。而手心那一道伤口,仅仅只是血痂愈合了,估计一捏拳就得破裂,而且还有较强的痛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愈合情况发生。
如果是这样,就印证了李亨利的假设,血尸身上的确藏着完美长生的秘密!
可是血尸已经化成了水,要想在祂身上找到线索是不可能了,只能再往里面找找,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休佑皱起了眉,对我们说:“李老板的猜想已经被证实了,那么血尸生前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他会有完美长生?那他又是怎么死的?至少这个实验为我们说明了三件事,第一,完美长生和血尸有关,第二完美长生人是可以被杀死的,第三,为先是完美长生的受益者,但这个受益是暂时的‘药物’效果还是永久的体质改变,就不得而知了,这个急不来,需要时间去印证。”
李亨利点头道:“嗯,小佑分析得很到位。你还有什么别的发现没有?”
休佑疑惑道:“别的?我倒还真的怀疑这个事和黄巾军有关系,但是说不上来。”他看了我一眼,李亨利说:“不要有顾虑,他们两个不是外人,可以打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