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嘟囔了一句,说:“看来你历史也是语文老师教的,我给你解释下吧。在我年轻时的那个时代……”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面庞本来就这么年轻,这个话听着太别扭了。不过我还是听他继续说下去。
“东汉末年张角、张梁、张宝率领黄巾军起义,自称天公、地公、人公将军,后来董卓讨伐张角失败,但张角却自己病死了。”
“张角死后,黄巾军群龙无首,与汉朝最后背水一战,被郭典和皇甫嵩灭掉,那一战郭典杀死了张宝,也结束了黄巾之乱。而之后,奸雄董卓被点了天灯,郭典也神秘消失了,再也没有在历史上出现过。”
我好奇地问:“点天灯?”
休佑看了我一眼说:“董卓野心很大,不惜盗墓发丘致富征兵,自封太师,挟天子以令诸侯,老百姓都非常厌恶他,甚至还作了童谣诅咒他,这首歌我至今还会唱,‘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他唱完了这首简短幽怨的古童谣,解释道:“歌词的意思是说,董卓所过的地方,寸草不生,希望他在十天之内就死掉吧,永世不得超生。这千里草和十日卜,不光有字面上的意思,合起来正好是藏头,正是‘董卓’这两个字。”
休佑笑了笑又说:“他身体肥大,王允命令人在他的肚脐眼上挖了个洞,将浸过油的捻子搓进去,然后点燃捻子。当年董卓的身体连烧了好几天,火才熄灭,这就是点天灯。”
我本来是想到了那时候在乌恰的经历,就下意识地顺嘴问了句,但没想到历史上的点天灯竟然这么残酷,不禁打了个寒颤。
“言归正传,”休佑接着说道:“郭典这人当年我认识,他也有你这个灵魂出窍的本事,所以我才会感到特别好奇。”
我惊道:“你是说,郭典是大乌?”
休佑不解地看着我:“大乌?”
李亨利对他解释说:“要是说寻龙点穴的祖师爷青乌子,你就熟悉了。青乌子死后,意识存储在岩金矿脉里面,共传下来两个分支,一个是青鸟,一个是大乌,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刚才你看到郭为先那个元神出窍的奇功,正是大乌的看家本领——兵解,我想也可以叫它霸体神游,或者人体巨神兵、小宇宙爆发什么的吧。”
我佩服他开这么高冷的玩笑,但是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点头道:“大乌是血脉传承,血脉觉醒就需要看缘分。如果你确定那个郭典的本事和我刚才用的兵解是一回事,那么我敢肯定他是一代大乌,并且他就是我祖上。”
李亨利点头道:“在那个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年代里,人得到锤炼,获得机缘是有很高几率的,郭典会大乌觉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倒还是你刚才身上的蚕丝青衣,这可是完美长生法啊,怎么会在没有长生的大乌血脉身上出现征兆?”
他这话让我心里有点慌,摇头道:“你不会是动什么心思了吧?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我和那些阴功、菌丝、野天蚕什么的打交道太多,身上被感染了吧?”
“野天蚕?那叫古天蚕。”李亨利冲我笑了笑,纠正道。
“放心,”他似笑非笑,继续说道,“我对你没有企图,只是听小佑这么一提,我发现越来越有意思了,踏破铁学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啊,我这么多年的辛苦努力,竟然还不如一个随口的消息来得震撼。也是,当年天下大乱,无论哪个消息都是爆炸性的,我也无从分辨,再说了,那会儿有什么消息也不像现在的信息网络时代,能传递得这么快。”
“走!”休佑拍了拍他的肩,爽朗地笑道:“灭了血尸,我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去看看血尸死透了没有?”
我们都往血尸被我击飞的方向走过去,阿勒说:“你这话有语病嘞,血尸不是早就死了嘛,还能再死一次不成?”
说着话,我们就快到了,休佑笑道:“粽子是已经死了不假,但这种死物也叫活物,祂相对于活体生命来说是死了,可毕竟活物嘛,彻底变成无机物、死物的时候,就说是死了也还靠谱啦,小姑娘别较真,你就当祂死两回好了。”
我笑道:“也是,第一回就算没死透,以另一种生命形式存在,变粽子了。第二次才真是叫死透了,阿佑是这个意思吧?咱要相信科学,哪有什么神啊鬼啊的,都是未解之谜……”
说完这话我眼睛瞟向地上,直接给愣住了,眼前的血尸,身体居然有一大半都化成了水!
“这……好熟悉啊!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扭头问向李亨利。
李亨利见我看着他,就冷笑说:“不记得了吗,博格达也是这么死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疑惑地看着他,李亨利说:“也别太敏感,先看看具体的情况再说,这不见得就是一回事,只是看起来比较像而已。”
我点了点头,继续看向地上正在迅速液体化的血尸。
李亨利忽然问我:“为先,你之前不是中了尸毒吗,肚子都被撕烂了,现在真的全好了吗?”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会关心人,而且一再地这么挂心,倒是少见得很。我仔细感受了一下,点头道:“除了当时痛的恨不得马上自杀之外,现在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李亨利点了点头,忽然迅速抓住我的手,拿伞兵刀割开了一道口子,然后在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疼痛的情况下,直接将我强行按倒,将我的手泡进了化水到一半的血尸肉液里面去。
我猝不及防,吓了个半死,也恶心得要吐,他这是在干什么,要弄死我吗?
李亨利将我提了起来,冷冷说:“给你做个实验,万一不行就剁掉这根手指,反正缺一根无名指,还是左手的,影响不是很大。”
“我糙你妈!”我怒不可遏,口不择言的张嘴就骂。这他妈什么玩意儿嘛,什么叫反正左手无名指是没用的?当我小白鼠啊?
可很快我就冷静下来,李亨利心狠手辣,我想的一点也没错,他就是拿我当小白鼠,我还能怎么地?
钻心的疼痛这时候开始起作用了,就像在伤口上撒盐泼水一样,疼得让人受不了。我不停地甩着手,阿勒赶紧抓住我的手腕,用矿泉水给我洗伤口,我看休佑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很明显他们是一路人,要是张弦在就好了,起码小哥会救我,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干的。
可张弦不在这里,我只能接受现实,只能靠自己来面对这种事情。
手上混和着血丝的肉冻被阿勒冲洗干净了,她一脸焦急,强忍愤怒的样子我看得出,李亨利和休佑肯定也看得出。我偷偷在她手臂上捏了一下,希望她稳住情绪,别招来杀身之祸。
我问道:“姓李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杀我?”
李亨利轻蔑地笑道:“我要杀你还用这么费劲吗?随便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你。我只是想证明一些判断,来让我看看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