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凼?这不是刘武和你三父都提到过的地方吗,我记得是说在四川什么地方来着嘞!”阿勒突然说道。
我和她同样吃惊,李亨利和休佑显然也非常震惊,李亨利说:“我明白了……尸在古代不是尸体的意思,而是神尸、巫祝的意思,也可以说是长生人,比方说我的尸厌体质。”
我根本没听明白,问道:“尸厌是什么意思?”
李亨利说:“以前就讲过了,尸厌是一种很厉害的尸王,这话没错,但‘尸厌’两个字的本意并不是这样的。这种特定环境下产生的尸王,为什么要叫祂尸厌呢?我们得将这两个字拆开来理解,才能够弄明白。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尸,在这里是神尸的意思,厌,就是压制的意思,镇压神尸,也就是对付长生人,这才是尸厌的本意。”
“你是说,尸厌是被人制造出来对付长生人的?”我感到非常惊讶,立刻忍不住问他。
李亨利摇头道:“最初是怎么来的,由于年代久远,我也说不清,而且纠结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但以我作为一个‘古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的话,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我催问道:“什么结论?”
李亨利道:“这是个双向重叠指向的词汇,它并不是说制造尸厌出来对付长生人,而是虚指法,发动进攻者是为尸厌取名的人,要对付的,正是尸厌自己。”
休佑说:“看你们说也说不清,还是我来总结吧。尸厌真正的意思,是用镇压神尸的这个词汇为被镇压的长生对象命名,也就好比说你是人,我要镇压你,但怎么称呼你呢?总得有个名字吧?于是就给你命名为人镇,人镇就等于和尸厌是一个意思,现在懂了吧?”
我点了点头,哭笑不得。意思是理解了,可什么叫好比说我是人?我本来就是人好吗!怎么感觉他这是在拐着弯骂我呢。
忽然想到了血尸,我赶紧问:“血尸被你们处理掉了吗?”
休佑说:“梁王帮助我们骗过了血尸的注意力,牺牲了。祂随时都可能过来这边,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们要稳住,先好好研究下《太平青领书》吧。”
我心脏“砰砰”乱跳,刚才见到他们来了,欣喜若狂,没想到这是个烂摊子。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这么在乎这本经书,说明这本书里面可能有很重要的线索。更何况我们都已经看了这么久了,半途而废,也不大可能了。
李亨利说:“墓壁文字中提到的化尸水,应该是一种彻底消灭长生人的关键东西,像这种经典性质的古文献,肯定不可能出现武侠小说里面才有的新鲜词汇,所以理解起来,还是要多想一想它的本意。”
我想了想,问他:“要按照你告诉我的理解方式来推论,那会不会恰恰是你理解错了?”
包括李亨利在内,他们都不解地看着我,话都说一半了,我只好解释道:“李老板你看啊,结合前后文,‘离魂凼,化尸水,承与负,上天梯’。也就是说,在四川离魂凼这个地方,有一种可以让普通人变成长生人的水,注意这个‘化’字。按照古义肯定不会是消化的化,而是化神、化羽的化。”
李亨利疑惑地问:“这不都一样吗?”
我说:“不一样。虽然都是变化,但往细了说,消化的化是一种降解,而道教、道家的专用术语,那什么化羽之类的,却是一种升华,能量转变的性质完全不一样的!你要是看过仙侠小说,估计很容易明白我的意思。”
“怎么又扯到仙侠小说去嘞?”阿勒不理解地问我。
“……这个神奇的水呢,起到一个桥梁作用,可以让人飞升成仙,会不会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回答她,争取时间接着把话说了下去。
李亨利想了想,点头道:“也有这个可能,但我想它真正要表达的意思,不会是字面上的那么简单。既然有三处地方都明确提到了这个地名,我想这肯定不会是巧合,必须做出现实的推测了。”
我想他是多少理解我的意思了,休佑接着说:“我继续往下念,再看看。这又断了……”
“……毋即时,将致怨,阴阳气,半伤人。既相爱,即生子;不可爱,不能行。四穷后,或得寿,真人学,何自期……学不纯,道不明,说不透,不敢言。天心诀,益愚暗,文字编,子知乎?致一处,共决之,类徵明,若丝发。无形神,无生死,思道意,巨神兵。”
中间缺了一大段,根本辩认不出来都是些什么字,他中间只好跳了一次,然后跳到最后,一口气给念完了。前面的话吧,倒是平平无奇,可最后的三个字,却让我们都脸色大变!
巨神兵!
这信息量,简直就是在摧毁我的小心脏。心头“咚咚”剧跳,我怀疑他们都能听得到。
休佑说:“这经文哪里不对!似乎是在说什么事情不能马上做,否则将招致某种怨恨。后面好像是青乌子自己的私事,和男女感情有关?他说纵然自己学到了长生之法,那又怎么样,失去的感情什么的,也回不来?是这个意思吧?”
李亨利笑道:“你倒是浪漫主义,可世界上这样有情调的人并不多。”
我心里也感到奇怪,说:“这说明了什么呢?也许,只是刻这些字的人自己加上去的?”
休佑对自己的判断好像也不怎么坚定,点头道:“你说的情况也很有可能。这里说的,有一段是对《道德经》经文的化用,道可道,非常道,说他写出来的,就已经和原本的东西有区别了,全靠自己领会。后面又接着说没有形神的分别,超脱生死的界限,沉思大道的真意,才能得到无敌的神兵。”
我说:“这是不是有点狗血?你在讲玄幻小说吧?”
李亨利又插话说:“小佑这么说,是非常直接的翻译,但这里面隐藏的东西,我想恐怕还有曲折,没那么简单的。”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方法,就是连接岩金矿脉,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但我没有把握,还需要承担风险。
正想告诉他们,休佑忽然小声说:“别动别出声,好像是血尸来了!”
我神经一绷,悄声问道:“好像?”
“嘘!”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直接叫我噤声。我瞬间大气都不敢出,赶紧迈着轻灵的碎步,跟着他们往墙边靠,接着所有人的手电筒都关掉了。
我听到有东西走路的声音,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有节奏的闷响,就像在我们心头紧锣密鼓的敲打着。
脚步声有点杂乱,似乎那东西跑跑走走的,一冲一撞的,步伐不怎么稳定,也不知道具体是人还是粽子,或者是什么野物。
听脚步声,那东西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渐渐的已经很贴近了。阿勒忽然喊了一声:“祂能看见我们!”然后是一阵杂乱的奔跑声和尖叫声。
我吓了一大跳,尖叫声是阿勒发出来的,听这突然响起的凌乱脚步声,也像是她乱套后的奔跑。这么说,她一定遭遇到了令她感到非常恐慌的事情!瞬间的危机意识在脑海生成,随即,我就听见耳边响起一种像是呼吸,又像是冒泡的奇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