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歇了会儿,用矿泉水互相帮忙擦,洗掉了手上和脸上的血渍,收拾好了才摸出勾魂爪,往下放。等下到阶梯下面一看,又是同样的石狮子守门,好像回到了原点一样!
“哇靠!”东海骂了一声,“不会是大循环套着小循环,一层一层循环下来吧?像这样的话,岂不是九九八十一层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阿佑冷笑说:“墓室本来就是不打算让人进来的,做得严谨一点有什么问题?”
我心里其实想法也一样,但不能大家都这么说丧气话吧?我忙违心地说:“你别急啊大个子,先打开这门看看,说不定这里就是无忧伽蓝,我们找到了真正的寺院入口咧。”
开墓门是个巧活儿,费时费力还费心,不过就两点好,一是没危险,二是不用慌,只要不是想在这里过大年混时间,也没什么时间限制。
等我们顺利打开了墓门,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我没想到阿佑居然是个盗墓高手,像这种墓门要是我和东海两个人开门,起码得捣鼓两个小时以上。
我用手电筒在墓室里扫了一圈,发现里面有很多灯奴,都是跪爬着的仆人造型,背上背一座灯台,很像是龟趺。不过这些仆人严格说起来并不是人,它们的造型奇特,额头上长着肉瘤,嘴里露出獠牙,而且整个黑黑的,油光发亮,显然是精心打磨过。
我和东海都清楚灯奴这种现象,阿勒好奇地问:“这黑黑的是什么造型?”
阿佑说:“这叫恶鬼灯奴,是佛教里的威权象征,佛征服恶鬼,让它们劳作,没时间做坏事,民间的恶鬼就相应会变少,寓意着惩恶扬善。”
“还有,灯奴其实不是黑的,是暗红色,这是因为祭祀浇灌的血水,都经过循环系统,渗入了它们的石头肌理。”他对阿勒笑了笑,这可是少见的场面。
阿勒点头又问:“你确定这是无忧伽蓝吗?”
阿佑说:“这是法身冢,墓室的主人不仅是个高僧,还是个王公权贵,墓室构造如此奢华,这样的僧侣就是放眼古今中外,也数不出几个来,何况是在小小的塔什库尔干,无雷城郊?”
我们往里面走了一阵,沿路都是灯奴,我回头一看,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没发现什么异常。我不放心地看了又看,杯弓蛇影的。当我再次回头看的时候,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劲了,那些灯奴本来脸都固定朝着一个方向,现在却都看向我了!
我忙告诉他们这一情况,说既然这里存在机关,那么这些灯奴会不会也是机关?接着我发现前面墓道两旁的灯奴也朝我看过来!
东海和阿勒也吃了一惊,都说看到了,阿佑却沉着脸,一声不吭。忽然更加可怕的事情出现了,我发现有几尊灯奴竟然朝我爬了过来!
我怀疑是自己疑神疑鬼出了幻觉,忙问他们看到什么了,阿勒吃惊地说:“不好嘞!灯奴活了,爬过来了!”
东海又骂了一声操,直接拔出了刀子。我急道:“忘记西安的镇国神兽了吗?这些东西不是金属铸造的,就是用石头、陶瓷做的,你拿刀有什么用,反而腾不开手!”
东海赶紧将刀子收了起来,我问阿佑看到什么了,是不是和我们一样,东海说:“什么和我们一样,我和你看到的就不一样咧,它们不光是看着我,还冲我怪笑!”
我吃了一惊,这里灯奴太多,我也看不过来,如果真有怪笑的事情发生,那就不能用机关来解释了!
阿佑忽然一言不发地朝一尊灯奴跑过去,翻身就跟骑马一样,骑了上去。
阿佑骑上灯奴的背部,看着特别诡异,我们都懵了,东海偷偷对我说:“二黑,大事不好了!”
我吃了一惊,难道东海发现什么了?他和我靠近了一点,小声说:“这些被当成灯奴的恶鬼造像身体里,怕是真的囚禁了什么!”
我茫然地看着他,他急得跺脚:“袜草,还看不出来吗,阿佑被阴功同化了,变成了祂们的一部分,你小心点。”
我惊骇地看向阿佑,只见他从一尊灯奴身上滑下来,然后去了另一尊灯奴造像身上,继续像骑马一样跨骑着,发现我照着手电灯看他,冲我诡异地笑了笑。
他很快就爬了下来,接着我发现他原先“下马”的那个地方,竟然还骑着一个阿佑,也在冲我诡笑。我大吃一惊,赶紧照向他第二个爬跨的灯奴,我明明看到他已经溜下来了,可竟然还在那灯奴的背上!
阿佑不断地在不同的灯奴背上爬上爬下,我发现墓道里渐渐地灯火通明起来,仔细一瞅,凡是他爬上去过的灯奴背上,灯盏居然都亮了起来,焰火随着他跑动带起的阴风,明灭不定。
我们吓得话都不敢说了,只能呆呆地看着,原来阿佑是在点灯芯。可是他为什么每点燃一盏油灯,明明看着离开了,背上却还有一个“他”?
难道灯奴有瞬间复制人的能力?镜像人?阿佑点灯干什么,他知不知道这个情况?还是说,他真的像东海说的那样,被同化了,成了鬼,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分化变异的恐怖乱象?
骑着灯奴的“阿佑”们朝我们三个人这边爬过来,脸上浮动着那种说不上名堂的诡笑,灯奴的脸上是凶恶而又痛苦的表情,有一个词怎么说来着,穷凶极恶,形容祂再恰当也不过了。
我忙低声对他们两个说:“快点走,这里不能待了。”
阿勒问:“进去还是出去?”
东海说:“废话,当然是退出去了。百鬼夜行啊,这阵仗要死人的,已经死了一个,咱们三个搞不定吧?”
我闻到了一股很特别的气味,好像淡淡的尸臭,阿佑忽然凭空出现在东海和阿勒背后,我吓了一大跳,指着他们后面,惊恐地说:“他在你们后面!”
东海回头看了一眼说:“你他妈别瞎说,我后面哪有人?”
我忙说:“尸臭没闻到吗?”东海听了,脸色忽然猛地一变。
阿佑忽然诡笑起来,伸出苍白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东海“妈呀”一声鬼喊,拔出伞兵刀就往后面捅,他们两个僵持在原地,也不知道东海刺中阿佑的幽魂没有。
我看东海被这个阿佑抓住,两个人好像抓着手没反应了,心里一急赶紧跪下,朝阿佑的幽魂不停磕头:“阿佑,你放过他吧,放过我们吧。我们马上退出去,再也不进来了!这个斗太凶了,咱们合作一场,你丢了命,好歹救我们一命……”
东海骂道:“你他娘的给老子起来!老子的命是挣来的,不是求来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咧。再说了,你求爹爹告奶奶的,以为祂能听懂人话?”
阿佑忽然开口骂道:“你小子,连续拐着弯骂老子,一会儿咒我死,一会儿骂我不是人,老子的命硬得很,没那么轻贱!”